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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怎么了？”

　　“沈先生出了车祸，目前正在抢救，家属请过来一趟吧。”

◇ 第四十章 跌跌撞撞

　　桐江医院。

　　江柒柒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医院，在找到抢救室后，门框上那红灯就像烧红的铁锥刺进了她的双眼，痛意直达心底。

　　她腿猛地一软，忙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忽然，一个护士快步走了来，江柒柒眸色一紧，像是又获得了力量，立刻跑了过去抓住护士的双臂：“护士，徇晏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护士匆匆安抚了一句：“家属请先冷静，病人还在抢救。”

　　说完，她打开抢救室的门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轻响，却像是抽走了江柒柒所有的力气，她如受雷击一般瘫倒在地。

　　冰凉的地板带着刻骨的寒意，带着疼痛渗透了她的心。

　　她怔怔地看着那盏红灯，眼尾仿佛都被染红。

　　沈父沈母接到医院的电话后赶了过来，见江柒柒像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忙上前将她拉起来。

　　“柒柒，快，快起来。”沈母强忍着泪水，安慰道，“徇晏一定会没事的。”

　　“对，徇晏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呢。”

　　沈父也附和着，然而两人通红的眼眶和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们焦急的心。

　　江柒柒被扶到椅子上，紧缩的眸子呆愣地看着手指上戒指。

　　明明才分开两个小时，为什么突然就出事了？

　　沈徇晏跳河的片段再次跳入她的脑子里，这一次带来的痛苦就如同滔天巨浪淹没了她。

　　江柒柒呼吸一窒，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深海里，每一处的神经都在承受着刀割般的痛。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戒指上，她哑声呢喃着：“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不是她过生日，沈徇晏就不会回来了。

　　他不回来，也不会出车祸。

　　梦中的沈徇晏因为她的死而自杀，现实的沈徇晏因为她出了车祸。

　　不，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现实。

　　但无论是什么，都是她的错！

　　江柒柒哭着捶打着自己的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沈母和沈父忙拉住她的手，阻止她伤害自己的举动。

　　“柒柒！柒柒！别这样！”沈母心疼地握着江柒柒颤抖的手。

　　江柒柒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悲戚地看着眼前已经两鬓斑白的沈父沈母，刺痛的心升起浓浓的愧意。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哪怕人生发生转折，她仍然有太多对不起的人。

　　因为沈徇晏曾失去过她，所以老天爷也想让她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吗？

　　又或许这是老天爷对她伤害过沈徇晏的惩罚……

　　沉浸在悲痛中三人默默地等待着那盏仿佛要夺去人呼吸的红灯灭掉。

　　可是仅仅过了几分钟，那盏灯就暗了。

　　然而江柒柒高高悬起的心并没有安定下来，反而多了一分慌乱。

　　好像那盏灯是沈徇晏的生命，跟着熄灭了。

　　门开了，一个医生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沈父率先跨了上去，竭力按捺着忐忑不安的心。

　　他们期盼着医生能说出沈徇晏没什么事的话。

　　然而医生却扫了眼面前两眼通红的三人，垂头叹了口气。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失血过多，在送来医院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医生的话就像阵阵响雷在三人脑子里炸开。

　　“你，你……你说什么？”

　　沈母紧缩的眸子颤抖着，只觉自己连站立地力气都快没有了。

　　“叮”的一声轻响，原本戴在江柒柒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不知怎么滑落在地。

　　江柒柒心脏骤然紧缩，忙趴下用仓惶的目光寻找着。

　　在椅子底下找到戒指后将其紧紧地攥在手里。

　　她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闯进抢救室。

　　却见护士正要把白布盖过沈徇晏惨白的脸。

　　“徇晏！”

◇ 第四十一章 十年

　　江柒柒冲过去，推开护士，拉开白布。

　　“徇晏，徇晏！”她抓着沈徇晏的双肩，所触及的皮肤竟然如雪一般冰凉。

　　而那条米色围巾放在一边，却被血浸成了红色。

　　江柒柒滴血般的眼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努力让颤抖的声音稳下来：“你醒醒，我是柒柒，江柒柒啊！”

　　然而任由她怎么叫，面前人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眼睛也没能再睁开。

　　“你，你看，你看看，这是你向我求婚的戒指。”江柒柒将戒指拿出来，每个字都仿佛藏着极尽的痛楚，“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的！”

　　眼泪像是泄洪般再也克制不住地倾泻而下，江柒柒撕心裂肺地哭着，怎么也不肯接受沈徇晏死的事实。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答应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为什么要骗她……

　　“沈徇晏！你这个骗子！你醒醒啊！”

　　江柒柒伏在沈徇晏怀中，却再也感受不到那冬日阳光般的暖意。

　　此时的他冰冷坚硬，如同她在墓园抚摸过的墓碑，死气沉沉。

　　沈母和沈父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见到此景，也无法在抑住心痛地哭了出来。

　　江柒柒颤抖的手缓缓抚向沈徇晏的脸，仍旧是一片冰凉。

　　“徇晏，徇晏……”

　　曾想过的千言万语在此刻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甚至也没来得及让他听。

　　万念俱灰般的眼神满是自责和愤恨。

　　她曾以为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是让她赎罪，但是没想到是让她失去更多。

　　如果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她宁愿不要这个重来的机会。

　　或者用她的命来换沈徇晏的平安。

　　巨大的打击就像潮水吞没了江柒柒最后的意识，她紧抓着戒指，往后一仰，昏死了过去。

　　又是一片能给人带来无限恐惧地黑暗。

　　江柒柒被黑暗包裹着，茫然地看着四周。

　　忽地，她眼眸一怔，恍然想起沈徇晏的死讯。

　　可还未等她去承受心痛，眼前熟悉的光点慢慢变大。

　　江柒柒闭上了眼，等光芒慢慢暗下，发现自己身在墓园中。

　　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沈徇晏。

　　江柒柒瞳孔紧缩，喜极而泣：“徇晏！”

　　她冲过去，想抱住失而复得的人，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就这么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如同那晚的梦一样，她抓不住他，沈徇晏也看不见她。

　　江柒柒愣愣地看着沈徇晏渐渐走远，目光却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落在了父母和江璠星的墓碑上。

　　她心一沉，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在三座墓碑旁多了一个崭新的墓碑，上面刻着“江柒柒之墓”。

　　江柒柒瞳眸一震，顷刻像是掉入了万丈深渊。

　　她已经彻底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和梦境了，但无论是梦还是现实，她都在承受着刻骨的痛苦。

　　因为这一次的“梦”太长了。

　　她看着沈徇晏每晚看着她的照片默默流泪。

　　看着他不知疲惫的工作，几次晕倒在办公室和施工地。

　　看着他坐在她的墓碑旁一待就是一天。

　　看着他处理因为车祸而丧命的沈父和沈母的丧事。

　　看着他在一个深夜中酗酒喊着她的名字嚎啕大哭。

　　看着他走到辰南大桥上，翻过栏杆，心如死灰地向前倒去。

　　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这个“梦”里……

　　江柒柒痛到已经快要麻木的心苟延残喘般地跳动着，一个个画面就像刀在她的骨肉间游走，痛到发颤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她从痛苦的深渊中彻底醒来，周遭一片白色让她更加疲倦。

　　她呆滞着呼吸着仿佛不存在般的空气，无声地双眸愣愣地看着还攥在手里的戒指。

　　她知道，无论这是现实还是梦，都没有沈徇晏了……

　　这时，沈母走了进来，见江柒柒醒了，带着倦意的脸上立刻多了几分欣喜：“柒柒，你可算醒了！”

　　江柒柒木讷地抬起头，声音嘶哑：“阿姨。”

　　沈母快步走上前，语气激动：“柒柒，徇晏没死，他没死！他昏迷了十天，你也是，你怎么也跟着……”

　　“阿姨，你说什么？徇晏没有死？”江柒柒黯淡的眼眸在一瞬亮了起来，仿佛又找到了生的希望。

　　“对，医生都吓了一跳，但他真的没死，他现在在楼上病房呢，他爸正……柒柒！”

　　江柒柒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爬上楼。

　　她真的无法再承受失去沈徇晏的痛苦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楼，江柒柒喘着粗气，奋力抬起腿，在病人和护士走来走去的走廊上向前迈着。

　　忽然，她脚步一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病人陆陆续续回了房，再也没有视线的遮挡，二十几米外，一身病号服的沈徇晏站在那儿。

　　那双如同星辰的墨眸中浸着点点泪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失而复得般的惊喜。

　　“柒柒？”

　　江柒柒心头一震。

　　“徇晏？”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