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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笨又拉不下脸的他试图缓和情绪：“我知道奶奶过世对你打击很大，你悲伤过渡说的这些精神不正常的话，我可以装作没听见。”

“你需要好好冷静——”

“我现在很冷静！”

方晓满猛地推开人，她没再流泪，只是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只有余恨和失望——

“周临安，我最不冷静的事，就是自作聪明死乞白赖缠着你，现在我知道错了，错的离谱……离婚吧。”

======第9章======

屋内忽得寂静下来。

方晓满的声音不重，甚至说的上是平静，可每一个字却十分决绝，落在周临安心头却如同重锤。

他想过方晓满会闹，会吵，会继续发疯，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死寂，绝望。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挪开视线，嘴硬撂话：“是你自己说的，要好好过日子，离婚——不可能！”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戏弄，玩弄军婚是犯法的。”

“你好好冷静，等我出完任务回来，我们再好好沟通！”

说完，周临安大步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钢铁般的男人，步子带着急切和逃离。

……

第二天。

方晓满忍着悲伤，火化了奶奶，下午抱着骨灰盒找到了军区政委，把一张崭新的，她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交给了他。

“政委，麻烦您把这个交给做完任务回来的周临安，再请您给我开一张回老家的通行介绍信，落叶归根，我要送我奶奶回家。”

政委很为难：“方同志啊，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你要节哀，这通行介绍信我可以给你开，但离婚我做不了主，你得和周团长当面说清。”

“我听说，你们最近的关系比之前好多了，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难眠有摩擦，离婚的事你还是多考虑一下。”

可方晓满已经对海城没有半点留恋。

对周临安，也不再有任何幻想。

她的自以为是已经令她已经失去了奶奶，不能再失去孩子……

留下离婚报告书，方晓满拿着通行介绍信，落寞离开了。

从海城出发，为了更快回到老家，方晓满选择做轮船，走水路。

行程一周，方晓满一直吐得厉害，心慌的厉害。4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她没有办法，每次难过的时候，都抱紧小小的骨灰盒，自顾自呢喃。

“奶奶，但愿上天保佑，我能够平安带您回家，安稳抚养宝宝长大……”

话音刚落，甲板上忽然有人呼得惊呼：“不好了，有台风！”

她抬头望向窗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台风急速驶来，掀起的百米巨浪禁止冲他们砸下——

“哗啦！”

……

十天之后，深夜。

周临安出完任务回来，装备还没来得收拾，就急着朝家里跑。

当兵十来年，大大小小的任务他做了千百次，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心慌过。

他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方晓满最后提离婚的眼神。

明明他站在她眼前，可她的眼里没有他。

就像……他不存在，只是灰尘那样无关紧要。

他不傻，这可比她恨他还要命！

所以，在她哪里，他第一次当了一回自己都瞧不起的逃兵。

这十天，他想了很多……他认栽。

从车站接她回来这一个月，日子过得他做梦都舒坦，他就是稀罕她！

离婚不可能，她不满意的地方他可以改，他不在嘴硬了，什么男人的尊严面子，他都不要了！

他会努力给她想要的生活！

正想着，眼见就到家门口，隔壁屋忽得传出熟悉的名字——

“舅娘，你说我当初把方晓满推下陡坡，她肚子里的那贱种怎么就没死呢？我后来又拿了假报告，故意跟周团长说孩子是野男人的，他们竟然还留着那个孽种！”

“死丫头，你可给我消停点吧，你故意扔了方奶奶的药，害死了一条人命，被发现不仅要坐牢，还会连累你舅舅！”

轰！

短短几句，惊雷般砸向周临安。

钢铁般镇定的他，踉跄到站不稳。

他的拳头捏的咯吱响，额头上的青筋鼓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方晓满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屋内的人还得意宣扬，声音都忘了压低。

“不会的，我扔药没人看见，而且方晓满都已经在政委那签了离婚报告，回老家了，没了人挡路，我一定能嫁给周团长，做团长夫人！”

欺人太甚！

周临安再也忍不下去——

“嘭！”

“啊——”

周临安一拳砸碎了他们的格子窗，哗啦的刺响响彻夜空，屋内的两个女人觑见周临安，彻底软了腿。

“周……周团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临安吃人的目光下，林来娣吓得脸色死白。

“污蔑军属，谋害人命，包庇罪犯……你们给老子等着！”

话落，他转身疯了般朝政委家奔去，被弹片扎进胸膛都没流泪的他，此刻却压不住红了眼眶。

错的是他，不是方晓满。

他一直以为，娶了她之后，他已经很好的照顾了她，可实际上……

一路狂奔，奔到政委家时，没想到政委家灯火通明。

心头一跳，他直奔大门，刚要喊人，却正好听见政委的头疼叹息——

“方晓满不过回个老家，怎么就偏偏遇到海浪去世了？离婚报告还在我这，叫我怎么和周团长交代！”

======第10章======

周临安一下子如遭雷击！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猩红的双目干涩得像要滴血。

回神后，周临安也不及考虑礼数，骤然推门而入：“政委，你说什么！？”

对上那双赤红的眼睛，政委一下子熄了声音。

他叹息：“周团长？”

周临安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他，紧迫感十足。

“你刚才说方晓满她怎么了！？”

政委见瞒不住了，面色沉痛地开口：“方晓满说她要坐船回老家，结果转头那艘船遇上海浪，船上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周临安薄唇发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政委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周团长，节哀顺变。”

周临安却绷紧了身体，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不可能！方晓满一定是骗人的！”

“她不是晕船吗？怎么会去坐船！她只是想躲开我而已！”

“事故发生地在哪！我这就过去找她！”

周临安一下抓住政委的手臂，声音沙哑地问。

政委眉头一皱，转身从桌上翻找出两张纸，塞到了周临安手里。

“这一张是那边发来的信，海浪很大，整个码头都被淹了一半！”1

“连人带船都淹了！已经确认了方晓满上了那艘船才发来的！”

虽然不想说出这么残酷的话，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团长自欺欺人啊！

“这一张是方晓满走之前交给我的离婚报告，你拿回去吧……”

但人死都死了，其实这报告签不签都不重要了，只不过婚姻状态那一栏从离婚变成了丧偶。

交给周临安，不过是给他做个念想。

周临安红着眼，向来坚毅不拔的男人此刻却显露出一丝近乎绝望的脆弱。

他认识的字不多，但也认得出来那娟秀的字迹。

白纸黑字，是方晓满签下的名字。

“周团长，不要太伤心了……”

“政委，我不信她死了，我会找到她！”

“但在这之前，我要举报林来娣谋杀，张团长包庇罪犯！”

周临安快速把自己听到的事给政委说了一遍。

政委听完，脸色越来越严肃。

气得他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愤然道：“太歹毒了！这事十分严重！我马上报告上级！严查林来娣和张团长一家！”

在政委的一番保证后，才将周临安遣送回家。

周临安并没有就此作罢，当夜就开着吉普车去找了方晓满。

所有人都说方晓满死了，可周临安不信。

可他再怎么找，都没能找到方晓满的身影。

政委知晓他的情况，替他向上级请了假。

几天后海城的日报上刊登了林来娣一事的审查结果。

“……综上所述，林姓女子所做之事极为恶劣！影响严重！判处入狱服刑八年！”

“林团长及其妻子知情不报！以包庇罪罢其职责！记大过！”

周临安捏紧了报纸，冷笑一声。

“都是应得的报应！”

可即便是恶人得到了报应，方晓满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怎么找，都再也没有找到过方晓满的蛛丝马迹。

回到部队里，周临安再没有笑过，整个人像个机器一样冷酷无情。

心中充斥的悔意常常让周临安从梦里惊醒，他从未如此痛苦。

剜心刮骨也不过如此。

是他错了！错得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