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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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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薇看了眼季诗诗防护服上的名字，笑了笑：“季诗诗？原来你也在这儿，真巧。”

安全房内一片寂静。

也不在乎季诗诗是什么反应，叶知薇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防护服递给慕熯，看着他慢慢穿上。

季诗诗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心底竟是一股难忍的苦涩。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慕熯拧着眉，语气严肃认真。

叶知薇嘻嘻一笑，也不明说，只道：“许你这个医生救死扶伤，就不许我发善心？我带来了急救物资，都在直升机上，你叫他们去搬下来吧。”

两人之前的气氛算不上亲昵，却让人插不进去。

季诗诗看着这一幕，默默垂眸。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太多余了。

孟云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有些事不需要问就已经能看的清慕。

“换班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他说完，便往外走去。

孟云凯适时的提醒像是将快要溺亡在深海的季诗诗拯救了出来，她感激地看着孟云凯的身影，抬腿跟了上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慕熯。

慕熯看着那连头都不回的人，眉不由拧紧，心底更是越发沉闷。

安全房外，黄沙漫天。

孟云凯看着一直沉默的季诗诗，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季诗诗愣了愣，转头看着他护目镜下关切的目光，就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先忙吧。”

这一忙，就是一天。

日暮西沉，天渐渐暗了下来。

季诗诗整理完最后一人的血样，正准备送去化验，抬头却看到了几步外的慕熯。

他正问着当地人的身体情况，叶知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两人的身影，季诗诗的心底狠狠一抽，痛的她眼眶发红。

而一旁其他医院医疗队的医生之间的话就像滚烫的岩浆灌进了她的耳内。

“安和医院的慕医生真幸福，出来援助妻子都跟着。”

“可不是，哪像我老婆是护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羡慕和无奈的叹息让季诗诗的心一沉。

“妻子……”她呢喃着这两个字，竟觉满心苦涩。

她的视线跟随着那被称为“夫妻”的两人移动着，双腿沉重的难以挪步。

橙黄色的夕阳落在慕熯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季暖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季诗诗的注视太过显眼，慕熯看向她，和叶知薇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来。

“血液样本不能储存太久，否则会丧失细胞活度，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

慕熯蹙眉，语气中带着丝丝嘲意。

闻言，季诗诗眸光一暗。

他或许正在为自己瞒着的事生气。

“知道。”季诗诗低声回了句，越过他朝着临时搭建的化验室走去。

却没想到在出来时又遇上了他。

她抿抿唇，刚想要绕开，慕熯忽然叫住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季诗诗脚步一顿。

“如果我不知道，你又打算瞒我多久？”慕熯咄咄逼人般的连声问。

季诗诗转过身，沉声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每次提起，我妈态度都很激烈，后来就没再提过，我也习惯隐瞒，再说你也没有问过不是么？”

“那你不该和我说一声吗？身为妻子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望着那愠怒的眉眼，季诗诗反问：“对你来说，这个家不就是个束缚吗？”

闻言，慕熯眼神一怔，陷入了沉默。

季诗诗见他不说话，心底空落落的，只是无力地扯着嘴角：“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会来的对吧？”

“是，这是我身为医生应尽的责任。”

慕熯毫不犹豫地回答，季诗诗也不意外，她一字字道：“那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空气好像都因为她这一句话凝固了，只剩下周遭悉索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其他医疗队连忙赶了过去。

季诗诗和慕熯相视一眼，而后转身。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离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

来援助的女医生很少，叶知薇又突然过来，只能和季诗诗睡在一个安全房里。

入夜。

季诗诗躺在睡袋里，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还有慕熯那清冷的眉目。

在她心烦意乱时，身旁的叶明薇忽然开口：“季诗诗，你说慕熯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第七章 她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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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问题，季诗诗手不觉一紧，却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觉得根本回答不了。

下一秒，叶知薇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她皱眉抱怨道：“你没睡怎么不说话？”

季诗诗眼底闪过一丝烦意：“我不知道。”

叶知薇坐在一旁，滔滔不绝：“他救过我，叮嘱我复查，哪怕我偷偷跑到这儿来也没骂过我，还任由我跟着他……”

她一件件数着，说到激动时还攥住季诗诗的胳膊。

“对了你看到了吧？我下直升机的时候没穿防护服，他那么担心我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慕！他一定喜欢我！”

季诗诗看着叶知薇脸上幸福的笑容，一颗心酸苦无比。

其实这些都是身为医生该做的，可不知为何，当这一切落在叶知薇一个人身上时，就成了偏爱。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已经结婚了？”季诗诗左手摩挲着右手空荡荡的无名指，眼神怅然。

叶知薇眼眸一闪，笑着否定：“不会的，慕熯那么好的人如果真的和心爱的人结婚了，一定会告诉身边所有人，可我问过安和医院的人，他们都说慕熯没结婚。”

说着有意，听者有心。

季诗诗摸着自己结婚两年却连戒指印都没留下的手指，竟然认同了她的话。

是啊，慕熯只是不爱她而已。

“时间不早了，慕熯答应明天早上陪我去看日出，我得睡了。”

叶知薇打了个哈欠，钻回了睡袋。

安全房中寂静无声，只有季诗诗孤零零地躺了一夜。

次日一早。

听着旁边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季诗诗装作没听见，等一切安静了，她才睁开眼坐起身。

她没有跟过去，只是默默地穿戴好防护装备，去了化验室。

接下来的几天，这里的疫情越来越严重，甚至逐渐失控，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

化验室。

季诗诗看着依旧没什么气色的疫苗培育皿，满心焦急。

这时，和她同一批过来负责小语种翻译的同事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四周，低声道：“这个消息你知道就好，我刚听主任和别人说话，情况是真的控制不住了，他在思考全员撤离的事情，这里已经开始进行高空管制，明天是最后一批物资过来，我们只能跟着那架直升机回去。”

闻言，季诗诗一愣：“我们走了，这里该怎么办？”

同事叹了口气：“走了还能通知外面来支援，不走就真的……倒是叶知薇，她是自己来的，没有撤离资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化验室里陷入了沉默。

季诗诗听完这番话终于明白，这里的疫情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但是他们一走，这里的人可能就失去最后的希望了……

季诗诗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却看见跟着慕熯身旁的叶知薇慢慢走远。

她看着，沉思了不知道多久，而后扭身去找了主任。

“主任，你们放心撤离，我留下来。”

主任一愣，疑惑季诗诗怎么知道撤离一事，他担心地问道：“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救人要紧，只有你们出去告诉外面这里有多严重，才会有新的医护人员和设备过来，我会一直坚持，等待他们的到来。”

季诗诗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比以往更要坚毅。

每一个医护人员都是病患眼中名叫“生”的光亮，所以她不能走。

这一番话似是撼动了主任的心，他红着眼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