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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帝却没接，直接拆穿她心底隐秘：“熙芷，你对他，动情了？”

沈心雁的呼吸在短暂的停滞过后，头埋得更低：“未曾。”

萧帝走下台阶。

抬手按住沈心雁肩胛骨伤口处，沈心雁容颜失色，额头瞬间覆上一层薄汗，却一声不吭。

待萧帝收回手，手指染上一层嫣红血色。

沈心雁忍了忍疼，拿出白色手帕：“陛下莫脏了手。”

她应该是好的暗卫和刺客，一心一意只为了陛下……

可她因为陆璟，分心伤了自己。

更因自己的私心，将他国皇子萧无心到达大萧的消息瞒了下来。

只因那人是陆璟的兄弟。

或许从她为了陆璟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便注定了她的失败。

也注定了她和陆璟永远不再有未来。

前路一片黑暗，她看不见昭昭天光。

萧帝将手擦干净，白色手帕染上一抹刺目的红：“可惜啊，你竟连撒谎都不会。”

不等沈心雁回话，萧帝抬手拔出她的剑。

刀稳稳贴住她的脖颈。

“朕从未想过，朕的刀有一天会架到你脖子上。”

“陆璟死，亦或是你死，你选一个。”

这一刻，沈心雁脑子里晃过陆璟的脸。

那个听闻她生病，不眠不休从北疆赶回都城的陆璟。

说‘你病，我只恨不能以身代你’的陆璟。

那个会为她拒绝所有示好，将别人送的美人赶出，得罪同僚也在所不惜的陆璟。

说‘我只要我夫人！’的陆璟。

那个因她毫无胃口，竟亲自洗手作羹汤的陆璟。

……

陆璟，陆璟。

我的陆璟。

沈心雁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

她扯起嘴角，唇边逸出一丝被回忆撕扯到斑驳的笑意：“臣死……”

第9章

萧帝刀光一闪，竟是直接将她手筋挑断。

沈心雁手腕一阵刺痛，两只白皙手腕鲜血汇成一条细线。

而更加让她心痛得，是萧帝说的话。

“陆璟爱的不是宋安瑶，亦不是你，他会娶你姐姐，只因为她与早逝的乐瑶公主有五分相似。”

“而我的姐姐乐瑶，因他永远死在了十六岁。”

沈心雁脸色惨白，一颗心都快要疼死。

瑶瑶？到底是宋安瑶？还是……乐瑶？

萧帝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麒麟卫不会再出世，传令下去，四大统领，谁杀了陆璟，谁便是新的暗卫首领！”

“将罪臣沈心雁关进暗卫地牢，以后的解药便不要给了。”

冷冬亲手将沈心雁送进地牢，又将她手腕的伤上了药。

沈心雁看着，心中突然泛起涩涩密密的疼：“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又何必浪费这药。”

沈心雁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她的手：“冷冬，不要去刺杀陆璟，告诉十三他们，不要去……”

冷冬愣了一下，还未说话。

一道冰冷男声传来：“你已经不是我们的首领了，我们为何还要听你的？”

沈心雁抬眸望去，几道黑衣身影走来。

看清那几人，她苦笑一声：“十三，墨灵，明阳，你们都来了。”

四大统领齐至，看来陛下此次是铁了心要除掉陆璟。

祁十三一张脸覆满寒霜：“我从未想过，你竟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用命换来的一切。”

沈心雁闭了闭眼，满心酸涩。

她无法开口坦白，自己本就是为了陆璟才走上的这条路。

她嗓音嘶哑：“你们杀不了陆璟，不要无辜赔上自己的性命。”

萧无心已到京城与陆璟联合。

她虽时日无多，却也希望跟她一起从血雨里拼杀出来的几位兄弟姐妹好好活下去。1

可以往对她言听计从的几人，却全都用陌生的眼神看向她。

就连冷冬也拂开了她的手：“首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叫你。”

“之后首领的位置，我们各凭本事。”

说落，他们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心雁无力的仰躺在地，淡淡泪痕一闪而过。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为什么她在乎的一切都会失去，为什么都当上护卫首领了，却还是什么都护不住。

又也许，他们早盼着她死了让出那位置……

沈心雁不知道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待了多久。

这一日，剧痛突如其来，如万虫噬咬肺腑，头骨欲裂。

饶是她如此隐忍，也疼得满地打滚，恨不得一头撞死。

便是将自己打晕，也会再一次生生疼醒。

疼到神思恍惚时，她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可脑海中又闪过陆璟的脸。

又想起自己还没能和他告别，只以沈心雁的身份。

也想问问他，这两年的陪伴，究竟有没有一次，她也走进了他的心。

她闭上眼，握紧了手，手腕处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

就在这时，绿夏突然一身狼狈地打开地牢的门，走到她的面前跪下。

“首领，求您救救冷冬他们，他们刺杀陆璟失败了……”

“怎么回事？”

绿夏抿唇，语速极快：“他们去杀陆璟之前，向陛下求了道恩赦，陆璟死，便让你活着，如今暗卫堂已折进去大半……”

沈心雁心脏猛地一跳。

心像是重新被注入活力，却又痛到像是被刀刃凌迟。

有人希望她活。

可她的兄弟姐妹却和她最爱的人，誓死对立。

沈心雁脸色惨白，好久才费力地吐出几个字：“绿夏，我想……与陆璟见一面。”

被绿夏轻易带出地牢时，沈心雁才相信，暗卫堂已经精锐尽出，自顾不暇。

……

镇远将军府外街。

沈心雁在路上拦住陆璟时，陆璟冷厉的眼中闪过诧异：“半月前宋家走水，你不是死了吗？”

沈心雁心脏像是被挤压成一团，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今日跟了陆璟一路，看着他陪宋安瑶去多宝阁订了全套兰花首饰，又去茶楼一同听书喝茶，更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牵手一起回家。

直到陆璟再次出门，她才现身。

如今再看他，萧帝的话如烧红的烙铁烙印在心上，时时在耳边回响。

“陆璟不爱宋安瑶，亦不爱你……”

思绪翻涌间，陆璟寒冰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晓你出事，瑶瑶还好生哭了一场，难不成你是为了躲避付承才想出这般狡诈的招数。”

沈心雁攥紧手指。

没辩解她让人放在火场中的尸体早就死了，更懒得戳穿宋安瑶的心思。

她只直直盯着陆璟，声音哑如砂砾：“陆璟，你当年求娶宋安瑶……是因为她与乐瑶公主相似吗？”

陆璟脸色骤然变了。

他一把抽出长剑抵在沈心雁咽喉处，眉眼染出无尽戾气：“是谁派你来的？”

“又是谁，告诉你乐瑶的事！”

第10章

只一个错乱的眼神，沈心雁便什么都明了了。

脖颈上，剑刃寒光凛然，沈心雁的唇边却漾出一个笑，然后眼眶却被水雾弥漫。

泪意隐忍不发，只眼泪扑簌滚落，悄无声息砸在地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之碎掉了。

陆璟神色一顿，下意识想要替她拂去颊边眼泪。

更是隐约觉得，眼前这人莫名熟悉。

他几乎是强行按下这股情绪：“不管谁派你来的，因着你这张脸，我放过你一次，离开京城，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沈心雁漆黑眼眸透不进一丝光，好半晌才轻声笑道：“我一个弱女子在外生活不容易，姐夫不若将你腰间那块玉佩，给我做盘缠。”

陆璟一愣，冷着脸拽下来扔给她。

沈心雁死死攥紧手中玉佩，当真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只是那背影透出满身孤寂。

陆璟看着，却只觉得心中一悸，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他直觉不对，想要夸步去追。

身后却传来副将的声音：“将军，您刚走夫人便不舒服了……”

陆璟听完再回头望去，沈心雁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夜，沈心雁拿了玉佩，直奔萧无心住处。

“裴将军令我前来提审暗卫。”

值守两人对视一眼，抬手邀沈心雁进门：“贵客入内院便是。”

沈心雁一进内院。

便看见十三，墨灵，明阳，冷冬都被铁链死死锁住琵琶骨，双腿扭曲跪在那里。

汩汩鲜血淌在他们身下，染红了沈心雁的眼。

她红着眼刚要上前，就见冷冬满脸血痕的咬着牙提醒：“首领，跑……埋伏……”

沈心雁心口一紧，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倒是从未想到过，大名鼎鼎的暗卫堂首领，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她回头，便对上萧无心戏谑的双眸。9

身后，墨灵他们，都哑着声音提醒：“首领……走……”

温热的血液慢慢流淌到沈心雁腕脚边，心口痛意疯长，化作滚烫泪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