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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试探着开口道：“你还记得李衍忱吗？”

“谁？”姜姒妗偏过头，紧紧看着许至君。

许至君闭上眼，垂着的手紧握了瞬，良久答：“李衍忱，他是你的朋友。”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姜姒妗十分痛苦地揉着脑袋。

“不要去想了！”他下意识地就像要阻止，可姜姒妗仍然捂着头。

沈煦丽嘉川？

是谁……？

为什么……这么熟悉？

头，好疼啊。

姜姒妗眼睑一翻，晕倒在床上。

许至君这下才慌了，当初他学的时候，师傅并没有说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烟儿？！烟儿！”他轻摇着姜姒妗，却发现她完全没有醒的迹象。

他连忙拿出药箱想要让姜姒妗醒过来，却发现他根本无从下手。

无力的感觉席卷了许至君，他从未觉得会有自己医不了人。

姜姒妗犹如掉落了无尽的漩涡。

她陷入黑暗里，她朝着黑暗里唯一的光亮走去。

刺目的白光散去以后，她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穿着歌舞裙走上舞台。

那个女孩子温和朝她一笑，接着在台上自信从容地唱着歌。

她听了片刻，却觉得这首旋律非常熟悉。

一曲结束，她看着女孩子脸上挂着欣喜的笑朝着一个人走去。

她看向那个人的脸，冷硬而瘦削的脸如白瓷一般，寒潭如墨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他是……

李衍忱。

姜姒妗只一瞬就知他就是李衍忱。

姜姒妗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看着靠在床边而眠的许至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许至君掳了自己，而又处处监视自己，他甚至还对自己用了什么法子。

她猛地想起那天他所说的“看你最近经常失眠，我为你催眠，这样就容易睡着了。”

然后那天后面发生䧇璍的事她就没有印象了。

原来如此！

虽然她并不知她为什么会清醒，可她想起这些日子里的监视就心有余悸。

她盯着睡梦中的许至君的侧脸，原来以为他永远不会欺骗我，可不过如此！

她现在在萧山，想要下山就不能打草惊蛇。

姜姒妗缓缓地继续躺下，好半天才压下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孤立无援。

而另一头，李衍忱已经赶到了萧山山脚下。

他站在萧索的寒风中，仰头看着山上的某处。

姜姒妗，等我。

李衍忱看着红遍了的萧山，他知道自己迟疑一秒，姜姒妗就多一分的危险。

他在山脚下静静踱步，她会原谅我么？

很快，萧山上面下来了一辆车，李衍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寒风滚滚，李衍忱狠狠咳嗽了声。

他的眼底有了一束光，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姜姒妗了。

翌日，一大早，梨园就响起了如擂鼓一般的门铃声。

姜姒妗比所有人都先醒，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透过落地窗看向一楼，只一眼，她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衍忱！

第二十章 相视而笑

姜姒妗心砰砰的跳，她想要喊出声，可她现在不能。

她的心间生出一些微末的欢喜来。

“怎么不多睡会？”许至君眯着眼睛，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

姜姒妗贝齿轻咬，才能忍住不惊叫出声。

她回过头，换上一副天真的笑容，她指了指底下的那些人：“他们吵到我了。”

许至君这才顺着姜姒妗的目光看过去，他在看见李衍忱的一刹那，拉着姜姒妗的手猛地一掐。

“啊！”姜姒妗痛呼出声，富有特色的女高音在整座院落响起。

“你弄疼我了！”姜姒妗闷闷地叫道，不料却被许至君一把捂住嘴。

姜姒妗此刻心急如焚，许至君的防备心那么强，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轻轻动了动已经笑僵了脸，姜姒妗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一把抓住许至君的手，心一横直接咬了下去。

两道声音很快吸引了李衍忱的目光。

他深究的眼睛扫过二楼的窗户，然后摆了摆手。

一群属下就已经冲了进去。

李衍忱直接穿过了前厅，直奔二楼而去。

他踏入房间，看着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良久出言打断了：“许至君，你掳了我的女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的女人？”许至君整理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这才勾起一抹笑：“我看不是吧？我怎么记得，我和她已经结婚了。”

说完长臂一伸揽着姜姒妗的肩：“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

李衍忱闻言，脸色有些苍白，他亲手把姜姒妗推入了火坑。

他喉间的腥甜顺着嘴角滑落，可他浑然不在意，他深深看了一眼姜姒妗：“你……和不和我走？”

良久，他都没等到回答，他一直忍着的咳嗽终是咳了出来，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他脚步有些虚浮，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撞了一下，踉跄了会才稳住身子。

姜姒妗扯下别在旗袍上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他唇角的血迹，“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脆弱……”

“以前这样的力道你都没关系的……”

李衍忱抓住姜姒妗的手，执拗地问：“和不和我走？”

“走，走。”姜姒妗有些吃力地扶着李衍忱，可李衍忱甩开了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你扶，我还好。”

姜姒妗连忙跟着李衍忱，她没有忘记这些日子的事。

许至君脸上的血色尽褪，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姜姒妗回过头不忍去看他暗淡的眼睛，她神情落寞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最后你还是骗了我。”

说完不再留恋地走出了梨园。

李衍忱出了梨园，想起刚刚姜姒妗所说的话，心不由得一痛，他也骗了她很多。

姜姒妗举目看着这座梨园，心头的落寞挥散不去。

李衍忱伸出的手臂，很快又垂了下去，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可莫柔说得对，不管如何他都应该再去争取。

“我……”

“你……”

两个人一同说出口，然后相视而笑。

第二十一章 沉沦

李衍忱看得呆了，他多久没有见过姜姒妗这般的笑容了。

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那时的她站在舞台上，穿着素雅的歌女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泽，眼眸微弯，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挑。

她笑着什么都没有做，只那一眼，他便已沉沦。

李衍忱回过神来很快敛了思绪，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我在萧山也有一处宅子，你不嫌弃的话……”

姜姒妗心里却惦记着他刚刚的吐血，她状似思虑了一会才说：“好吧。”

她心事重重地走了几步又折回，踌躇了好一会才说：“你带路吧。”

李衍忱这才迈着步子，还没走两步脚步就已有些虚浮，他靠坐在车上，松了松西装的领带。

姜姒妗看着他眉间紧锁的川字，她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皱褶，想要抚平它们。

李衍忱伸出长臂轻轻揽过她的腰，一双略带着忧愁的眼神凝视着姜姒妗。

姜姒妗侧过头，不再看他，掩去了那抹情愫，顿了顿开口道：“你怎么不进去？”

李衍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才挂上若无其事的笑容：“透透气罢了。”

然后率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喟叹一会，雾气顺着他的薄唇出来，而又消散。

姜姒妗一头雾水地看着李衍忱宽厚的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车，在车上她连瞥了几次李衍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