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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穆红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沉吟半晌，她淡淡道：“苦了你了。”

周西桓心中一喜，却又被穆红菱的下一句话冻结心脏。

“既然脱离苦海，以后便多娶几房妻妾，为谢府开枝散叶方为正经。”

周西桓哑然无言：“……”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穆红菱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好似这个消息，没有在她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周西桓终于忍不住，带着痛意喊出声：“红菱。”

穆红菱脚步不停，却远远传来一句：“忘了告诉你，若被蛊虫操控，你根本杀不了柳如涵。”

不过是又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再重新燃起半分对周西桓的情意。

身后，周西桓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想起自己无比清醒地对穆红菱做出那些事，却还编出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

穆红菱会如何看他？一定觉得他卑劣无比吧！

一想到这样，他心脏仿佛被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磨得鲜血淋漓。

远处，穆红菱也叹息一声。

知晓这些事，虽不会心痛难过，却仍旧觉得遗憾。

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这天过后，周西桓着实消失了几日。

穆红菱乐得清闲。

影卫他们都去忙了。

穆红菱闲极无聊，心思便放在了自家小师弟身上。

师父既然会收他为徒，想必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总不能就因为他能在天山上活下来吧！

想起天山，她问萧无心：“天山之冷比之极地还冷，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萧无心现在一看这女人，便觉得头疼，耳朵也疼。

不过他也看出，这女人跟那个长的好看的道士一样，都是真心想护着他。

他恹恹道：“不是，越过天山峭壁，有个百花谷，四季如春。”

穆红菱来了兴趣，那岂不是人间仙境。

“当真，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在哪里吗？”

萧无心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穆红菱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萧无心的表情怅然起来：“以前有叔叔照顾我，后来叔叔死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眼神中出现一抹孤寂苍凉的情绪。

穆红菱莫名心一软，想必他一个人在谷中也过得十分寂寞。

萧无心继续道：“再后来，那道士……”

说到这里，他看见穆红菱眼眸危险地眯起，下意识改口：“师父来了，他听闻我叔叔死了，便陪我在谷中住了数月，说带我下山闯荡，谁知下山没多久，他丢给我一块玉佩便不知所踪，说后面会有人来寻我……”

萧无心咬牙切齿。

穆红菱了然，难怪小少年怨气如此深重。

他师父这是将人拐出来便不管了。

还好萧无心武功奇高，不然就凭这张脸，不知要被拐子骗到哪里。

想来师父应当是算到她遭遇大劫，所以赶回了京城。

只是为何不将萧无心带回京城，穆红菱也想不通。

不过另一件困扰已久的事，穆红菱却明白了。

她说师父为何会破例收徒，原是故人之后。

知道这段渊源，她再看向萧无心的眼眸就变得温柔起来。

她拍拍萧无心的肩：“以后我和师父就是你的家人。”

萧无心别扭道：“我才不需要，自以为是。”

穆红菱笑了笑没生气，以萧无心的武功，他若想反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可萧无心却一次也没还过手。

“待办完事，我陪你回一趟百花谷吧！”

第26章

其后几日，随着放到案上的罪证越来越多，穆红菱也忙碌起来。

北境官员一开始并不将穆红菱当回事，直到穆红菱以雷霆手段将几个渎职严重眼中的官员斩杀，他们才开始慌了。

来驿站的刺客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一夜甚至能迎来三波。

而周西桓也终于忍不住现身：“红菱，就算有陛下谕令，你这样也实在太危险了。”

“杀了如此多的官员，北境只怕要大乱。”

穆红菱不以为意：“如若不杀，才会大乱。”

“北境已民怨沸腾，不知你可听闻，在我们来之前，北境郾城已有人反了。”

周西桓蹙眉沉声：“不过一帮暴民……”

穆红菱的脸冷下去：“不是暴民，是官逼民反，这里临近边疆，若是被敌国抓住机会，你不会不知道后果。”

周西桓道：“那就是我这个将军的事了，我不会让敌人有这个机会。”

穆红菱眼眸带着无尽凉意，对峙半晌，她蓦地勾出一个笑。

“说到底，你不过觉得我一个女人不该做这种事罢了。”

周西桓反驳：“这种事自有人来做，既然选择成为国师，你应当高高坐在太清宫里，坐在神台上，享受万民敬仰，而不是手上染血。”

“北境那些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已经派人散播消息，大晁建立数百年，从未有过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国师，简直是个魔头。”

“已经有些愚昧的民众信了，要写万民书……上奏圣上！”

穆红菱眼中寒意凌然：“我不在意，我知道我在做的事。”

现在已经不只是北境，那些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已经牵扯到了京中高官。

陛下早就想大清洗却苦于没有机会。

“这些事，我师父清尘真人不能做，他道心不染尘埃。”

“陛下也不能轻易动手，朝中关系复杂，陛下顾忌太多。”

唯有她，太清宫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吃下断情蛊的观主无所顾忌。

就连师父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无情无爱无恨。

穆红菱看着周西桓，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告诉你，你真当断情蛊断的只有那狭隘的爱情吗？什么悲天悯人，神爱世人通通都是假象。”

“若不是还有师父和太清宫在我心中，禁锢住最后一抹对这世间的人性与留恋，即便这天下倾覆，我也不在意。”

师父算的成魔之人，不是周西桓。

而是她。

她不愿师父被束缚，所以她才愿意替师父守护大晁。

她是个女子，若当真成了，纵使功德盖世也影响不到陛下。

听闻这话，周西桓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蚀，冻得他牙关都发冷。

穆红菱敛下眼眸：“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明白了便出去。”

周西桓摇头，咬牙道：“不，穆红菱，你在说气话，我不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抹利箭破窗而过，直冲穆红菱心口而来。

周西桓下意识扑倒她面前。

穆红菱愣神的瞬间，周西桓后背心脏处已被利箭刺中。

门外响起锐利慌乱声音：“有刺客，保护国师。”

周西桓有些站立不稳，压在穆红菱身上。

他眼瞳有些涣散，却仍强撑着道：“红菱，对不起，我不知会变成这样，这一箭是我欠你的。”

“我真的很想念，原来的穆红菱。”

说完，他往地上重重坠去。

第27章

周西桓血流如注，穆红菱的白衣顷刻间便被染红。

墨影他们破门而入，神色焦急：“国师您没事吧？”

穆红菱望向眼眸紧闭的周西桓，眸色变了又变，道：“赶紧将他带下去请医官，若救得活便救，若救不活……”

后面的话，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若救不活，国公府也还有个孩子传承门楣。

那孩子有她的命数，不说位极人臣，此生也定会富贵一生。

此刻，她倒有些明了，周西桓为何一定想有个孩子延续香火，这不就用上了。

周西桓毫不犹豫扑上来那瞬，她不是没有触动，只是一瞬间，那情愫便像被什么斩断一般消散无踪。

不久后，萧无心也匆匆赶回。

往日里，他在时刺客从未近过身，偏今日赤影他们遇见个难啃的硬茬将他带了出去便出了大事。

看见穆红菱满身是血的模样时，他脸色一瞬间白了。

穆红菱见状，安抚道：“无事，不是我的血。”

房间里，一盆盆血水端出，看得人心烦意乱。

唯独穆红菱掐诀一算后，神色淡定。

果然，因为与穆红菱的身高差距，那箭往心脏下偏了几寸。

周西桓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尽管已经算过，穆红菱还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她脸色又冷下来。

“真是猖狂，看来我手段还是太过温和。”

她将金牌扔给墨影：“去将黑云城的兵马也调过来。”

北境十六城，黑云城的军队最兵强马壮，战力强盛。

她此刻的寒冷神情与小天山上悲天悯人的神女模样判若两人。

不少人皆是心中一凛。

墨影领命下去后，萧无心看向穆红菱：“你生气了？因为他受伤？”

他早就看出这周西桓对穆红菱不一般。

穆红菱闭上眼：“我没生气。”

“只是莫名其妙又欠上一条命，心中很是烦闷。”

这让她回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

“你不知晓，周西桓这人的人情最是难还。”

萧无心好奇道：“为何？”

穆红菱睁开眼，看着他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眸，不知为何，心中郁气微散。

她没隐瞒，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