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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刚出来，便撞见守在门口的齐无赦。

　　他眼眸泛红，布满血丝，像是已经守在这里整整三日。

　　一见到燕星辰便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燕星辰连半分挣扎的力气都无。

　　她咽下苦涩，声音不复清越：“和离书带来了吗？”

　　齐无赦眉头紧拧，眼中满是惊人执拗：“我不会和离。”

　　“孩子我要，你，我也要。”

　　燕星辰只觉呼吸骤停，心口像被千万根针一同刺入。

　　她眼眶发涩，看向齐无赦，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

　　“是你跟我说过的，做人不能如此贪得无厌。”

　　她已经没有第二条命再去让他折腾了。

　　燕星辰将折成三角的符咒递给他。

　　“让柳如涵随身戴着它，孩子一定会平安降生。”

　　齐无赦伸手正要去接。

　　却又听燕星辰如死水般的声音：“孩子生下来，我们两清。”

　　齐无赦一顿，许久没有动作。

　　好半晌，他抬手接过：“我将符送回去，马上就来接你。”

　　“芷烟，我有我的责任，但我爱你这件事，无可置疑。”6

　　话落，他转身离开。

　　燕星辰痛意噬心，神魂都宛如被撕裂一般。

　　体内的断情蛊又发作了。

　　燕星辰已经不愿去猜这话有几分真假。

　　耳边回想起这些天听见的流言。

　　“谢将军为了新夫人半夜去八珍阁买龙凤糕。”

　　“有人说了句新夫人身份低微，谢将军亲自去求丞相将她收为义女。”

　　“桩桩件件，足可见情见意。”

　　燕星辰胸腔中仿佛有无数虫子在一点点啃噬心脏，那痛绵延不绝，永无止境。

　　她眼中酝满了灰暗的雾，裹着无数哀伤和抓不住的未来。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蓦地一口血喷出，往后倒去。

　　眼中最后留下的只有齐无赦的背影。

　　他步履匆匆，没有回头……

　　燕星辰再次醒来，是被生生痛醒的。

　　几个师兄弟围在床边，神色担忧。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昏睡了多久。”

　　“两日。”大师兄回答后又焦急道，“小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

　　无论是断情蛊还是换命符。

　　燕星辰都没告知他们。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又问：“有人来找过我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

　　燕星辰想到齐无赦离去的话，神色只余空洞麻木。

　　他又一次食言，她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只是心脏为何还是如此痛？

　　她缓了缓，轻声道：“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

　　紫宸殿外。

　　“臣乃太清宫弟子燕星辰，请陛下允臣与国公府齐无赦和离！”

　　燕星辰跪在那里，等候到双膝青紫。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终于出来，神色复杂。

　　“芷烟姑娘，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您，您回去吧……”

　　燕星辰攥紧手，回想起当初。

　　陛下原是不赞成她与齐无赦成婚的，是她执意要嫁。

　　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对她失望透顶。

　　可那时的齐无赦，是只会冲他朗笑的少年：“芷烟，若陛下当真不同意，我愿放弃世子之位和荣华富贵，与你从此浪迹天涯，我们去北境看雪山，去大漠看落日……”

　　回忆如藤蔓疯涨，缠上心脏，疼得她发抖。

　　情关难过。

　　燕星辰深深叩首：“陛下不允我和离，臣便在这里跪到陛下愿意见臣为止。”

　　大太监叹了口气，又转入殿中。

　　不知何时，雨滴淅淅沥沥落下来。

　　春日的雨不比寒冬凛冽，却如针刺般穿身跗骨。

　　燕星辰本就虚弱至极，硬挺着跪了一日一夜。

　　再也支撑不住，直愣愣往地上栽去。

　　雨越来越大，大太监撑着伞走过来，无奈劝慰：“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忍一忍就过去了。”

　　燕星辰满身狼狈，凄然惨笑。

　　她本可以忍受孤寂，如果她不曾感受过那般炽热又独一无二的爱。

　　齐无赦没错，他只是不该对她许下那些只要她一个人的承诺。

　　这时，一道熟悉人影远远走来。

　　是齐无赦。

　　燕星辰心中一惊，以为齐无赦是来阻拦她。

　　不料齐无赦目不斜视走过，在殿门口跪下。

　　“臣齐无赦求见陛下，想为未出世的孩儿求一个爵位，以袭国公府门楣。”

第9章

　　哀莫大于心死。

　　燕星辰只觉得好冷。

　　然而心脏又无法抑制地灼痛，如时刻受地狱之火煎熬。

　　不多时，殿内传出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允！”

　　这一刻，燕星辰几乎跪不住。

　　三年前，她同齐无赦也曾差点有过一个孩子。

　　她欣喜若狂，日日叩谢祖师爷给她这一场母子缘分。

　　偏偏这时，边疆传来齐无赦被敌军困住，身陷险境的消息。

　　燕星辰心急如焚，只能用倒行逆施之术，将齐无赦的危难渡到自己身上。

　　后来，齐无赦安然归来。

　　她的孩子也永远离开了她……

　　那时，齐无赦满眼心疼将她涌入怀中安慰：“无事，我们还会有孩子，他一出生便会国公府的继承人。”

　　燕星辰闭上眼：“不会再有了，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齐无赦怔然许久，抱着她的手更紧：“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二人亦能相伴到老。”

　　真的没关系吗？

　　那又为何柳如涵的孩子还在腹中，他便来让陛下请封……

　　燕星辰黑黝黝的眼珠此刻唯余死寂苍凉。

　　齐无赦却轻轻舒了一口气。

　　转身瞬间，才看见跪在殿外的燕星辰。

　　四目相对。

　　他笑意僵住：“芷烟……”

　　见燕星辰没应，他心头狠狠一跳，赶忙解释：“我此生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继承国公府家业以后，我就能陪你归隐原野。”

　　心脏疼撕裂一般。

　　燕星辰面容却淡得看不出分毫：“齐无赦，没有以后了，我来此求陛下，只为与你和离。”

　　齐无赦脸色瞬时沉下去，比这刺骨的天气还冷冽几分。

　　“陛下不见你，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君无戏言，陛下亲赐的婚，你以为你想和离便能和离吗？跟我回去。”

　　他说完，上前抓住燕星辰的手臂，不顾她意愿强行将她带走。

　　眼前的殿门缓缓阖上。

　　无人阻拦。

　　……

　　国公府。7

　　燕星辰被齐无赦锁在了之前小院中。

　　她自此缠绵病榻，药石无医。

　　除了送饭，齐无赦不让任何人与她接触。

　　他倒是常来，来来回回无非是那几句。

　　“芷烟，我有我的苦衷，待孩子生下，我对你许下的承诺都会做到。”

　　“你相信我，我爱的只有你，”

　　燕星辰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心痛到极致，大概已经麻木。

　　她看着天沉默发呆。

　　后来许是觉得无趣，他不说了，也来得少了。

　　随着柳如涵的肚子渐大，燕星辰的生机也在渐渐消逝。

　　那是孩子在吸收她的气运生命。

　　断情蛊发作得越发频繁，痛意日日夜夜锥心蚀骨。

　　燕星辰脑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