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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眼神沉下去，心里都是无奈，他清楚，他说服不了呼德，对方也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既然没办法助楚镇成就大业，那就为他的大业殉身。

　　“何苦呢？”

　　他叹息一声，呼德却没再说话，只是纵身扑了过来，身上的血宛如瀑布，所过之处皆是血色，窦兢抬手挡住他的拳头，他仍旧手下留情，用的是刀背。

　　这一下呼德并没有受伤，可他却没再继续进攻，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停在了原地，只有呼吸声越来粗重，越来越破损。

　　他没有力气了。

　　窦兢收回刀，那小山似的身体顿时倒塌下去。

　　没人管他，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窦兢沉默着收回刀，转身要往旁处去，脚腕却被抓住，呼德说不出话来，只抬头看着他，情绪那般复杂，却并不如他说的那般，都是仇恨。

　　窦兢恍然明白过来，呼德不想就这么死，如果这么咽了气，他就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这对一个勇士来说，是耻辱。

　　他抬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呼德眼睛亮了一瞬，脸上露出几分期待来。

　　“兄弟，好走。”

　　刀锋划过，天地晦暗。

　　楚镇若有所觉，骤然扭头看过来，瞧见呼德那醒目的身体时，嘴唇一抖，却什么都没说，只挥枪逼退了攻过来的关培，目光落到了那紧紧追着秦时而去的影子上。

　　陆济片刻不停，追着秦时疾驰，只是战场混乱，主帅又素来是目标，数不清的蛮兵朝着他冲杀而来，试图杀了他，拿下这天大的功劳。

　　他斩杀的动作已经足够干脆利落，可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太过惨烈，没有人留余地，皆是以命而战。

　　所以窦兢那边都已经告一段落，他却仍旧没能追上秦时。

　　可不能再耽误了。

　　“宣威将军，为我开路！”

　　正和赤狄首领厮杀的宣威将军当即高喝一声，拼着受伤跳出了战圈，策马冲杀过来，周遭的将士也听见了陆济的吩咐，纷纷涌过来组成了人墙，虽然人数不多，却硬生生为他拦住了铺天盖地的蛮兵。

　　陆济一拽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凌空跃起，瞬间前进数丈。

　　秦时察觉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瞬间脸色大变，当年在京城被重创的一幕闪过脑海，当年就是这样，对方就是这么朝他冲过来，然后一拳砸得他再不能做个正常男人。

　　“救命！”

　　他惊恐大喊，慌乱之下，整个人都跌倒在地，陆济一蹬马背，长枪闪烁着寒光，朝着他当胸刺了下来。

第803章我得去一趟

　　刺耳的金戈交鸣声响起，银枪宛如游龙，“铎”的一声挡住了陆济的去路。

　　“陆侯，你我之战还没结束。”

　　陆济眼神阴鸷：“滚开！”

　　和楚镇什么时候都能打，可秦时再不抓就要跑了，秦忱已经毒发，药引子却还没到手，他的性命关乎到江山社忱，不能再耽误了。

　　“姐夫！”

　　他大喝一声，关培怒吼着冲撞过来，一头撞在了楚镇的马上，健硕的战马哀鸣一声，被直接撞飞了出去，楚镇却先一步纵身跃起，在马背上一蹬，借力朝着陆济冲了过去，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济被迫提枪迎战，可就在要交手的时候，一把刀先他一步朝楚镇劈砍了过去，楚镇侧身一躲，让开了往前的路。

　　“振威将军？”

　　“陆侯快去！”

　　振威将军高喝一声，随即他扭头看向楚镇，睚眦欲裂，“三千骑兵的仇，我要亲手和你讨！楚贼，纳命来！”

　　他再次朝楚镇冲了过去，陆济一咬牙，他知道振威不是楚镇的对手，可现在没时间犹豫了。

　　秦时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抢了蛮兵的马匹，这档口已经朝着山林冲了过去，等他进了林子，再想找就难如登天了。

　　“小心！”

　　他嘱咐一句，用力抖了下缰绳：“驾！”

　　马匹撒开四蹄，朝前疾驰，身后两人战成一团，振威果然不是楚镇的对手，短短几次交锋，要害就受了重创，他却是不退不避，悍不畏死的一次次冲杀，没给楚镇半分往前冲的机会。

　　陆济将马匹速度催到了极致，秦时的背影很快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站住！”

　　他呵斥一声，却是也没想过对方真的会听话，所以话音落下，他便举起长枪，瞄准了秦时的后心，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人现在还不能死，枪尖下移，目标从后心变成了腰腹。

　　陆济灌足了力气将长枪投掷了过去，战马也跟着疾驰，他要将人活捉回丰州城！

　　可下一瞬，长枪却再次被人拦住，打着旋倒飞回来，陆济抬手接住，掌心被震得发麻，他看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楚镇，骤然回头，振威已经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逆贼！”

　　他眼底氤氲出狰狞的杀意，催马就要冲杀，战鼓声却忽然响起，将士们只当是在鼓舞士气，可他却知道不对劲，这是他和陆晚约定的信号，若是情况不妙，鸣鼓为号。

　　这是陆晚在催他。

　　陆济强行按捺下澎湃的杀意，一个虚晃，弃了马发足狂奔，身后却传来破空声，他回头一瞧，就见楚镇的枪尖距离自己不过一尺之遥。

　　他骤然侧头，千钧一发间躲了过去，前冲的脚步却被迫停了下来。

　　“今日你过不去。”

　　陆济抓着长枪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是被气的，看楚镇这架势，是要和他纠缠到底了，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抓到了秦时，也未必能将人活着带回丰州城，必须要先解决他。

　　他一言未发，持枪就冲杀而来。

　　“兄长……”

　　陆晚站在门口，远远眺望着城门方向，可惜外头的厮杀声仍旧震天响，并没有半分要结束的意思，她指尖越攥越紧，指甲已经完全嵌进了皮肉里，面上却强忍着没有露出恐慌来。

　　决胜之战，她帮不上忙，那至少也不能拖后腿，不能因为她导致人心混乱。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是唐停出来了。

　　“怎么样？”

　　唐停脸色复杂：“情况比我预料的要糟糕。”

　　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按照她的推算，即便秦忱的身体会因此恶化一些，可也应该还能缓上几天的，不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你要不……去看看他吧。”

　　陆晚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意思，就是陆晚听出来的那个意思。

　　“你是神医啊，这世上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

　　“我只是人。”

　　唐停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为什么忽然就变得这么糟糕，这毒本就会损伤脏腑，他以往心脉就孱弱，现在又莫名受了重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药引子，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不，不能那样。

　　陆晚遥遥看了眼内殿，里头秦忱正无声无息地躺着，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从他脸上看见一丝血色，可那样苍白的身体上，却有灼人的温度在肆意蔓延。

　　她颤巍巍举起了手，方才碰到他的时候，她都被烫疼了，那样的温度，秦忱怎么受得了……

　　她转身就朝行宫外去。

　　“你去干什么？战场上你做不了什么的。”

　　唐停喊了她一声，陆晚没有停，也没有回头，能不能做什么她得去了才知道，总比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干等着强。

　　唐停只能追了上去：“你再给陆济点时间，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

　　陆晚摇头：“我信他一定会尽心，但没有时间了。”

　　陆济如果抓得到秦时，一定已经把人送回来了，迟迟没有动静只能是没抓到，不能再等了。

　　她走得更快，唐停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心上人正性命垂危，想让陆晚去保持冷静，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可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陆晚去战场上，死在不知道是谁的手里。

　　“我替你去吧，我替你去找秦时。”

　　陆晚脚步一顿，回头看过来，却缓慢又坚定地摇了头。

　　“这些日子，我时常后悔，当初不该让明珠替我去，说我自负也好，狂妄也罢，但现在，我只信得过我自己。”

　　唐停默然，陆晚试过托付她，失败了，也被明珠强行代替冒险了一回，但现在都没有消息，连明珠的生死都不知道，她现在没有试错的机会了，所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自己去。

　　“陆晚……”

　　“你替我守好他，我很快就回来。”

　　陆晚深深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丰州城门大开，又很快关闭，唐停看着陆晚消失在眼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就是保住秦忱的命，让他能撑到陆晚回来。

　　城外厮杀越发激烈，可大局却已经定了，被招降的蛮部也赶到了战场，对攻城的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