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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不是桑熙，她又是谁？

涂山扶黎找不到答案，只当是自己胡思乱想。

他敛下情绪，冷声告知：“桑熙，我废你法力是希望你回头是岸，你若堕魔，朱雀一族便再无血脉！”

暮离听着只觉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告诫我？”

“早在你将我剖心沉海之时，你就没有资格再说这种话！”

这话如雷砸在涂山扶黎身上。

他眼神变了变，掐着桑熙的手也微微松了些，最后垂落身侧。

“我不杀你。”

“但从今日起，你不再是神女殿的人。”

涂山扶黎的话如一把刀，直接刺穿了桑熙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自有记忆起，她就生长在神女殿，神女殿就是她的家！

如今涂山扶黎要将自己逐出……她还能去哪？

暮离却不懂桑熙的想法，她看着离开的涂山扶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逃。

“别急着伤心，我现在带你逃出去。”

桑熙不解：“被赶出去和现在逃出去有什么区别？”

“你傻呀，你逃了涂山扶黎还怎么驱逐你？之后等你那神女姑姑回来，还怕回不来吗？”

暮离说着，翻窗而逃。

事已至此，桑熙就算想阻止也晚了。

直到眼看着暮离竟错入了禁地。

桑熙连忙开口：“这里很危险，神女姑姑不准任何人进去，快出去，找别的路！”

暮离却不以为意：“富贵险中求，你懂不懂……”

话音未落，几支神箭自空中射落，她慌忙躲避，却在转身之际被一支利箭穿透胸膛。

霎时间，原本如常的天色狂风大作，风沙肆意，阴沉沉的。

暮离捂着胸口半跪在地，抬头时看到初锦带着人追来。

她手中握着青色长弓：“朱雀桑熙，溃逃在先，擅闯禁地，当诛！”

“糟了。”

桑熙暗道不好，却见暮离的手已经抓上了箭矢，随后往外拽——

撕心裂肺的疼让暮离忍不住嘶吼。

风云突变，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

桑熙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在场人眼中的惊恐！

就在这时，涂山扶黎来了。

他看了眼桑熙，神色凛然。

随后捏出一道诀，周身顿时青光亮起，下一瞬便变作白狐，急速奔向桑熙。

霎时，两人缠斗在一起。

脑海内，桑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问，暮离也不回答。

直到她从白狐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或者说，暮离的模样！

形若老虎，却生着翅膀，周身被恶气缠绕。

桑熙惊诧，心中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也更加不安。

暮离与自己一体双魂，为何暮离的真身不是朱雀？

她……到底是什么？！

“穷奇！是穷奇！”

这时，有人将暮离的真身认出，喊了出来。

桑熙听闻，脸色煞白！

穷奇是上古凶兽，六界不容，早已斩杀灭族。

为何还存有后代？又为何会是自己的恶魂暮离？！

可她的困惑也无人能解答。

人群之中，初锦脸上闪过奇异的光，十分兴奋喊道：“神君英勇，定能再次斩杀凶兽！”

这话一呼百应。

很快，人们纷纷大声呐喊：“杀了凶兽！杀了凶兽！”

“杀了她！杀了她！”

第5章

涂山扶黎灵力高强，暮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暮离的悲鸣不止，似要摧天。

就在这时，天边忽降一道圣光，灰暗的天色霎时晴朗。

神女帝曦踏着圣光而来，金色光亮裹挟在她四周，一袭白纱圣洁无比。

她抬手，落下一道金光，径直镇压暮离。

瞬间，天地静止，暮离也失去了意识。

桑熙重新控制了身体，恢复人形跌落在地面，唯有胸口，被箭射穿的血污已经发黑。

帝曦扫过，不悦的看了眼涂山扶黎，又冷眼扫过那些以初锦为首的人，什么话都没说。

直接带着桑熙，将她带回了神女殿。

一路上，桑熙紧紧贴在神女姑姑的怀里，感受着她周身熟悉的温柔气息。

一直隐忍的泪意和害怕终于压不住。

“姑姑，您终于回来了，我差点死了……”

桑熙忍不住后怕，如果刚刚不是姑姑及时赶到，她就要再一次死在涂山扶黎手里了。

帝曦柔声宽慰：“有姑姑在，你不会死。”

桑熙怕的不是死，而是想杀她的人，是涂山扶黎！

可这话，她没办法跟神女姑姑说。

突然，桑熙想到了什么，拉住帝曦的手急声问：“姑姑，我真身明明是朱雀，为何今日会变成穷奇？是不是和……”

她想问是不是和自己一体双魂有关。

帝曦摸她的头，却没回答。

只说：“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便将桑熙安置在神女殿内后，走了出去。

桑熙满心疑惑，想要唤醒暮离问清楚，可她始终没有反应。

不知是不是和暮离相处久了，她也变得有些反骨。

她没有听姑姑的话待在房间里，反而出了门，悄悄去了姑姑的房间。

刚靠近，就听见姑姑疾言厉色的话：“镜司澜和节都隐的事，你打算何时告诉桑熙？”

桑熙一怔，告诉她什么？

疑惑间，就听涂山扶黎的声音响起：“随时。我问心无愧。”

帝曦蹙眉：“难道你照顾桑熙这么多年，都对她毫无愧疚吗？”

“这万年，你将桑熙带至神女殿如此照拂，难道还不算还了镜司澜的恩？”

涂山扶黎冰冷的语气让桑熙觉得刺耳。

照顾她，为什么是还了镜司澜的恩？

难道就因为她也是朱雀一族吗？

桑熙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发现自己喜欢上涂山扶黎后，将他过往的事迹都了解了个透彻。

自然也知道镜司澜和节都隐二人。

万年前，朱雀仙子镜司澜与凶兽节都隐私通，朱雀一族为此叛出天界。

是涂山扶黎带头围剿，将朱雀一族灭族，杀死镜司澜后又将节都隐镇压妄念海。

那一夜妄念海水倒灌，险些淹过东山，是涂山扶黎和帝曦联手将海水逼退，免了生灵涂炭的惨象。

从前桑熙只把这些当故事听，也从没想过如若朱雀一族被灭族，那自己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可现在，听着神女姑姑和涂山扶黎的对话，心里有一个念头似要破土而出。

桑熙一把推开门，闯入帝曦房内：“姑姑，你们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桑熙……”

帝曦快步走过去，紧紧拉着她的手：“等你先养好伤。”

桑熙面色惨白，唯有一双黑亮的眼死盯着涂山扶黎：“涂山扶黎，我问你。”

“万年前你带人围剿朱雀一族，截杀节都隐和镜司澜两人，他们到底是我什么人？”

涂山扶黎罕见的没有回答。

桑熙心里的猜测却越来越真，她再度开口问：“他们……是我的父母吗？”

对视中，涂山扶黎薄凉颔首：“是。”

第6章

这一刻，桑熙只觉得比被剖心还要疼，还要痛！

“涂山扶黎！”

桑熙大吼着，想要冲到涂山扶黎身前，做些什么。

却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帝曦去扶她，也被她挡开。

桑熙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些曾被自己当做涂山扶黎英勇事迹的过往，竟淌着父母的血。

她的父母惨遭屠戮，族人也尽数牺牲，而她，唯一幸存的朱雀，却被仇人养大。

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还喜欢上了仇人！

桑熙望着涂山扶黎，眼泪直流。

“难道就因为生来是穷奇，所以就一定十恶不赦吗？”

所有她听过的故事里，节都隐除了偷偷离开昆仑山，违背天道，和朱雀仙子镜司澜成婚以外，直到死去都从未曾犯下过任何罪事。

这些人却为了杀死节都隐，不惜屠戮朱雀全族。

涂山扶黎没有回答。

一旁的帝曦开口解释：“桑熙，你年纪还小，未见过凶兽的残暴，他们……”

他们都曾经历过凶兽作恶的日子，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已是常事。

信任一个凶兽，对六界来说，太难了。

“凶兽残暴，和节都隐有什么关系？他从未残害过任何生灵，不是吗？”

桑熙的质问让两人都默了声。

桑熙未说错，他们也未做错。

谁都说服不了谁。

最后，桑熙被神女帝曦强势的送回了房间。

卧房里，桑熙缓了好久，才逐渐接受刚刚知道的所有事。

她不想再留在神女殿，尝试唤醒暮离，可暮离始终未醒。

桑熙灵力被废，没有暮离，她根本离不开，只能躺回床上。

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