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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戚哥……别走……”

……

很快，唐希西顶着被镰刀割得乱糟糟的头发，脖子上挂着一张大字牌，被绑在批斗台子上。

“啪！”

一团湿泥巴砸到了她的脸上，之后便是如雨点般的泥土、粪便纷纷砸来。

“不是爱勾人吗？我看她这副又脏又臭的样子还怎么勾人！下药，杀人什么恶事都敢做，我们一定要好好治治这种害人精，教训她做人！”

“打倒资本作风！作恶就要挨批！”

咒骂一句接一句，唐希西咬唇强撑着，目光在人群中找着。

可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看到顾梓戚。

心一点点凉下去。

“顾梓戚……”

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轰隆！”

一道闷雷在天边炸响，随后便是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骂够了的村民这才离开，而唐希西依旧被绑在台子上。

雨点砸在伤口上，痛到发麻。

她嘴唇发着颤，脑海已经慢慢昏沉，但依旧努力睁着眼睛看向前方，奢求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等啊等……

雨越下越大。

等她彻底昏迷过去，顾梓戚依旧没有来。

恍惚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在低语：“顾梓戚不会来的，你忘了吗？就是他让你落得的这个下场。”

“认命吧，你是恶毒女配，你注定得不到男主的喜欢。你越纠缠他，下场越惨。”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唐希西也被关进了牛棚，和顾梓戚只隔了几米。

只要她喊一声，顾梓戚就能听见。

但此刻，她却不敢喊了。

大雨中等不到他，昏迷中听到的那道声音……一点点卸掉了她的勇气。

她害怕了。

她不想像书里写的那样别恶狼咬死，她想活着，也想家人好好活着。

垂下眼眸，她抱紧自己。

湿透了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冷意直往心底钻。

又冷又饿，浑身都是难耐的疼。

就在她闭眼准备熬过去的时候，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清冷的一句：“唐希西，把包子吃了再睡。”

她错愕抬头，竟见顾梓戚蹲在她面前，关切塞给她一碗热水和热包子。

热度驱走寒冷，死灰的眼眸骤然一亮：“梓戚哥……”

他原来还是关心她的吗？

可下一秒，却听他用平静的语调，扔出惊雷一句：“唐希西，你嫁给二麻子吧。”

第8章

“啪！”

水碗摔掉在地上，水尽数溅了出来。

唐希西呆愣望着顾梓戚，不可置信喃喃：“你刚刚……说了什么？”

顾梓戚眼中没有情绪，平静的像是再聊吃饭喝水：“这是目前唯一能救你的办法。”

“二麻子的命是保住了，但他的手被你砍废不能做事，如果你愿意嫁给他，照顾他，村子就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你也不用再被批斗。”

一字一句，针刺入耳。

眼泪骤然滚落，唐希西极力忍着慌乱，踉跄着起身却又因为无力摔回在地，只能跪在地上拉扯住男人的衣角。

“梓戚哥……”话一开口，就止不住哭腔，“村子里谁不知道二麻子是个流氓？长得难看还是个酒鬼，色中恶鬼，赌鬼。”

“嫁给他这辈子就毁了，我确实用镰刀伤了他，可那是他私闯棚屋要欺负我，我是正当防卫……”

“说够了吗？”

顾梓戚忽得冷漠打断，甩开了唐希西站了起来：“你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你自找的。”

淡淡的一句，却砸得唐希西眼前发黑。

这一瞬，她也终于明白，顾梓戚是真的厌恶她厌恶到恨的地步。

所以，他不会在意她被毁掉。9

她凝着他，心一点点凉下去。

整个人都颤着，流着泪，嘴唇微动，喉咙却挤不出一个字。

……

接下来的质问批斗，唐希西一直不肯认罪，不肯承认自己勾引二麻子，说自己是正当防卫。

村民们自然不依，甚至从一开始的扔泥巴，逼喝臭水吃馊饭菜，到后来上手扇耳光，轮拳头，抽竹条。

唐希西一天接一天熬着……

又一次被人拖着丢进牛棚，她早已消瘦的脱了形，身上已经没了一块好皮，交错着无数用竹条抽出来的红痕。

暮风呼呼的吹。

很冷。

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牛棚，自上次交流后，顾梓戚就没来牛棚了……

疼痛中，她抱紧自己，迷迷糊糊想着，再撑一撑。

撑到10月21号不死，到时候知青就可以返城，顾梓戚就会知道她之前没有说谎，等消息传出村子，有公安来了就能帮她洗刷冤屈……

日子一天天过。

终于，到了10月21号清晨。

阳光从山谷升起，照亮唐希西一夜未眠的双眼。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阳光下，颤抖的伸手去握阳光……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而今天，往常每天早上来抓她去折磨的人都没又来了。

一定是上头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正想着，却远远看着两个村妇朝牛棚走来，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团劣质的红布嫁衣，一脸算计。

眉心一跳，唐希西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刚一后退，那两名村妇就冲过来拽住她：“顾知青就要和村长女儿苏听凤结婚了！你就死了缠着顾知青的心吧！”

“听凤还好心给你求了情，你今天和她一起出嫁，嫁给二麻子，之后就不用受苦了！”

什么？！

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唐希西回神后剧烈挣扎：“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嫁人？！”

“村长说了，你不嫁也得嫁！”

第9章

村长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只手遮天？

今天已经是21号，上面已经发文件停止批斗，知青恢复身份可以返城，她就算有罪也都要交给公安办理，而不是被村长强行判定嫁人！

“放开我！”

唐希西发了狠，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挣脱开来！

顾不上伤痛，她疯了般朝外跑。

“扑通！”

越急越慌，她狠狠摔进泥洼，鲜血肆流，瞬间染红脚印。

她忙爬起来继续朝前逃，不能停下！

要逃出村子！

“嘭！”

拐角处，她猛得撞上一个人！

“咚！”

摔倒在地，她看都没看，爬起来就继续逃，可刚跑一步却被一只大手拽住：“唐希西，你跑什么？”

这冷冽的声音……是顾梓戚。

唐希西一喜，抬头一看——

却见男人身上挂着一朵大红花，穿着的赫然是新郎的衣服！

眼眸被这红狠狠一刺：“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娶苏听凤？”

不安又奔涌，哪怕知道顾梓戚不喜欢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劝：“顾梓戚，你再等一等好吗？”2

“上面已经出了文件停止批斗，所有知青现在都恢复身份，村长再也不能一手遮天，到时候公安会来查清一切，你会发现村长家不是好的——”

“梓戚！”

一道尖锐的呼喊忽得打断唐希西，接着苏听凤就奔到了两人面前，一把推开唐希西，眼中飞快闪过狠毒。

她要嫁给顾梓戚，绝对不能让唐希西给搅和了！

“唐知青，你是不是被关太久，脑子有点不清醒了？我看在你是顾知青邻居妹妹的份上，特地给你求情解了批斗，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

颠倒黑白的话，戳得唐希西又气又急，她上前扒拉着顾梓戚不放：“苏听凤，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着急今天结婚？”

说着她急急看向顾梓戚，盯着他深邃的眼：“你信我一次，我说的都是真的，从今天开始这世上不再划分什么‘臭老九’，你没有必要因为成分问题憋屈娶苏……”

话没说完，男人忽得开口——

“我愿意娶妻，是因为喜欢。”

轰——

唐希西被这话震得呆住。

而顾梓戚却还在继续：“唐希西，你的思想不要龌龊，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唐希西踉跄着退了一步，眸中倒映着顾梓戚的脸，却在这一瞬间觉得他异常陌生。

自己觉醒后一心补救，怎么就不择手段了？

这个男人，真的还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那个，聪慧机敏，正直稳重的哥哥吗？

她和二麻子的事，那么明显的污蔑，他为什么就看不出来？

整个村子几乎是村长的一言堂，她受诬赖被抓后，连一点消息都透不出去，他难道就没发现一点异常？

还是说，因为他们是书里人，顾梓戚是男主，所以注定要喜欢身为女主的苏听凤，甚至爱屋及乌？

眼底的酸涩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