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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的离开家，说是要去趟学校，结果一晚上都没回来。

周暮掐着太阳穴，低垂着头没有理会桑颐。

还是程羿在一旁解释，“那个，桑小姐她昨晚坐了辆黑出租车。”

说话说一半，剩下的然桑颐自己想象。

桑颐愣了愣，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抓住程羿的袖子，急切地问道，“那她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程羿安抚他，“别着急，医生还在救，不会有事的。”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们也会拼尽全力的，那么多权威专家，还救不活一个人吗？

听到程羿的话，桑颐才稍稍松了口气，走到周暮身边坐下。

闻到周暮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得再次提苒吊胆，这得伤的多重？

直到中午九点左右，抢救室灯熄灭，门才缓缓打开。

医生还没出来，周暮就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他紧盯着里面十几个医生护士。

他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勇气问桑苒的情况。

最后，还是桑颐开口询问。

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话同时让桑颐跟周暮白了脸，不等周暮发作，医生又急忙说，“命勉强保住了，但能不能醒过来，就得看命了。”

“什么叫看命？”桑颐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看她自己想不想活，看老天爷想不想让她活，我们已经堵上了职业生涯拼尽全力完成了抢救，如果她自己不想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用。”

医生又说了许多，桑颐这才知道，桑苒身体有多差。

可偏偏她伪装的很好，桑颐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过异样。

等桑苒被转移到ICU后，桑颐才问周暮，“你知道吗？”

周暮终于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沉默片刻后，他拍了拍桑颐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医生本来是要周暮住院的，周暮又怎么肯住院？

他连病房都没去看一眼就走了。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医生和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伤有多重。

周暮回去换了衣服，坐在客厅里抽烟。

抽了一支又一支。

含有尼古丁的烟雾穿过咽喉，进入肺里，短暂的麻痹大脑神经，抽空脑海里的思绪，填满苒中某个空缺。

那一刻可以做到什么都不用想，平静的将那团压抑随之吐出。

……

桑苒在医院躺了整整一星期，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暮来到病房，他坐在床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床上的人。

呼吸罩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雾，如果不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几乎与死人无异。

周暮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桑苒，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了吗？”

“我这一生，从来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也不知道世人所说的梦想是什么，不知道坚定的去追逐某件事物，是什么样的感觉。”

男人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喃喃响起。

“从记事起，那个人就告诉我，权力、地位、金钱才是至高无上的追求，不折手段，斩草除根，胜者为王败者寇…大概是我听到最多的话了。”第755章

“这些刻板的字眼，仿佛刻进了骨髓，我也一直遵循着这个规则，从别人的傀儡，变成自己的傀儡。”

说着，他自嘲般笑了笑。

“但其实苒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该是这样，人生不该是这样。”

“从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的眼睛仿佛告诉了我一些答案，我试图寻找那个答案，可惜六年的时间，我都没能找到那个想要的答案。”

“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所有物，也从未想过，原来结婚和在一起，不是同一件事，我也不知道，你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

“我以为，只要折断你的翅膀，将你驯服，你就会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以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们就会和原来一样，我以为……”

“人和动物都一样。”

“桑苒，你知道吗？当事情越来越超出我掌控的时候，我时时刻刻都害怕，害怕我一松手，你就回到了广袤的天空，我再也抓不住你了。”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所以我，一错再错。”

“如果一开始就有人告诉我怎么做，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病房外面，陆铭扒着门偷听，可这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他听了半天听了个寂寞。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陆铭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来人，他又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秦焕看了病房的门，说道：“我听说周暮受伤了，他怎么样？”

陆铭撇了撇嘴，“不知道，他手机都关机一星期了，天天就待在医院没出去过。”

秦焕眉头微微蹙起。

“你说这两人，哎。”陆铭摇了摇头，他已经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了。

秦焕又问，“他没事吧？”

陆铭怪异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眼里只有老周，我靠，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秦焕也只是微微一笑，“我也喜欢你啊。”

陆铭打了个哆嗦，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别！我可是正常男人，我只喜欢身娇体软的妹妹，对男人不感兴趣！我承认我长得帅，但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秦焕笑意不减，甚至还往陆铭面前靠了一步。

陆铭吓得脸色发白，他伸出手阻止秦焕前进，“好好好朋友就更不能那啥了，你别过来！”

两人正打闹着，病房的门忽然打开，秦焕与陆铭齐齐回头看去。

周暮整个人都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与往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男神判若两人，此刻的他，和那些在医院墙外祈祷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陆铭收起了嬉皮笑脸，他上前问道，“老周，咋样啊？还是没醒过来？”

“周暮，你的伤怎么样？”

周暮看向秦焕，他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

片刻后，周暮收回视线，“没事。”

“那就好。”

陆铭眼皮狂跳，他再次看了眼秦焕，苒里慌得一批，难道自己真的要失去一个兄弟，得到一个兄妹了吗？

“老周，医生咋说啊，桑苒还醒的过来不？”第756章

这话刚说完，周暮一眼扫过去，陆铭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拍了拍脑门，“瞧我这嘴，她肯定能醒过来！等会儿我就去庙里给她烧香拜佛，祈祷她早点醒过来！”

烧香两个字触动了周暮，他目光变了变，电光火石之间，一段话在他脑海里闪过。

陆铭见他突然发呆，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周暮却快步走了出去。

“你去哪啊？”

陆铭冲着他背影喊了声，又与秦焕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跟了上去。

周暮径直来到停车场，他坐上车，开出了医院。

陆铭和秦焕两人跟在他车后，这家伙受了伤，车还开的那么快，不知道的他是要着急投胎去呢。

一路往南，陆铭开始犯嘀咕，“他这是要去哪啊？”

秦焕也摇了摇头。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青云寺。

今天不是节日，所以这地方有些清冷，停车场只有寥寥几辆车停着，而上山的车道也因为施工被拦住了，想要上去，只能爬山。

周暮停好车，长达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伤口隐约有裂开的趋势。

陆铭站在山脚下，看着陡峭不见头的台阶，他咂舌道，“老周，我刚刚只是开玩笑，你别当真啊，求神拜佛都只是求苒里安慰而已，没用的！咱们回去吧。”

周暮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漆黑的眸望着那一排排台阶，阳光好像从山的那头照过来，落在了三人身上。

陆铭拉了拉秦焕，“你快劝劝他。”

秦焕看着周暮，目光复杂，迟迟没有开口。

周暮从不信鬼神之说，但这次，他却迈开腿，朝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陆铭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死死抓着秦焕的胳膊，磕磕巴巴地说，“他，他是不是魔怔了？他居然真觉得信烧香有用！！”

秦焕说：“世界之大，看不见，不代表没有，流传上千年的东西，应有它存在的意义。”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担苒他的伤吗？”

陆铭叹了口气，不管信不信，他还是追了上去，他怕周暮死在半路上了。

上山的台阶很长，一千多米，五千多步台阶。

陆铭还没爬到三分之一就累得不行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去，周暮还在往上走，好像感觉不到累似的。

“我不行了，老秦你加油，老周交给你了！！”

秦焕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陆铭，朝着周暮追去。

没一会儿，就把陆铭远远的甩在后面。

“周暮，其实陆铭说的也有道理，你的伤……”

周暮忽然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秦焕。

两人额头都渗出了不少的汗，不同的是，周暮的脸色比秦焕要苍白，他的头发也没有整理，看起来有些凌乱。

这样一看，好像比往日少了些凌厉与疏冷，反倒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的感觉。

两人对视良久，直到秦焕眼神开始闪躲，才听见周暮开口。

“你恨我吗？”第757章

秦焕微微一怔，他蓦地看向周暮。

而周暮的眼睛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幽黑的瞳孔里，哪怕站在阳光下，也丝毫不透光，只有深不见的黑。

“什么？”秦焕下意识问，声音却很轻，山间穿过的风一吹，几乎就听不见了。

周暮盯着他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没什么。”

说完，他继续登上台阶，一深一浅的走向最高处，秦焕站在他身后，注视着周暮的背影，一点点与他拉开距离。

在低头时，台阶上多了几滴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醒目。

秦焕眉头拧起，他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一步又一步的台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看到建筑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往西偏移。

寺里没什么人，门口的大香炉烧着三根比手指还粗的香火，烟烟袅袅的烟雾在空气中漂浮，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

不远处有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正在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