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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珠趁此机会上前走到殿门前，刚要推门进去，便听到舒贵妃的声音从殿内传了进来。

“陛下近日一连宠幸了沈婕妤几个晚上，妾还以为陛下把妾忘了呢。”

沈玉珠推开殿门的手突然顿住，停在了半空中。

“每个进宫的官女子朕都需雨露均沾，封了个婕妤就留在你宫里，朕常来看望你也便是。”

舒贵妃闻言瘪了瘪嘴，坐在宇文禛的怀里，故作娇嗔。

“陛下所言，倒成了为妾着想了。”

宇文禛轻笑出声，揽着舒贵妃的细腰说道。

“贵妃有何不放心的，徵儿如今是瑞王，等他再大一些便封他为太子。宫中嫔妃并不子嗣，日后这皇后之位不还是你的？”

舒贵妃挑眉，手揽着宇文禛的脖颈笑说：“那妾倒真成了母凭子贵了。”

殿门外。

沈玉珠听着宇文禛的话，脸色倏然变的苍白。

她进宫便是要攀上高位。

她一向心高气傲，若永远被那舒贵妃压上一头，还不如让她去死。

好一个母凭子贵。

沈玉珠咬紧了牙，将目光放在了偏殿中。

殿门内的娇笑声不绝于耳。

沈玉珠垂着的手愈发攥紧。

“若没了这皇子，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当皇后！”

第三十三章

偏殿外。

沈玉珠命人将守在门外的宫人引开。

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偏殿。

那小皇子的奶娘刚离开，由门外的宫人们看守。

他正躺在襁褓里，睡得香甜。

沈玉珠步步走向小皇子，眸光阴冷。

舒贵妃方才的娇笑声还在沈玉珠的脑海中回荡着。

她看着小皇子那张脸，便觉得一阵愤恨。

不就是一个儿子吗？她也可以生。

母凭子贵，若小皇子死了，她诞下皇嗣，那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

区区一个舒贵妃又岂会放在眼里。

不只是舒贵妃，就连沈柳月那个贱人也要一并付出代价。

沈玉珠咬紧了牙，垂眼阴冷地看着那襁褓中的小皇子，随后缓缓伸出了手。

……

翌日。

长翠宫内爆发出一阵悲怆地哭声。

殿外的太监在宫道上跑着，嘴里还尖锐地喊着。

“小皇子薨了！”

消息一路传到了御书房，各宫的妃嫔纷纷赶到长翠宫内。

沈玉珠站在寝宫内，一身素衣，眼底丝毫没有伤心。

她看着舒贵妃跪在床榻前，抱着那已经僵硬冰冷的婴儿，眼泪横流。

沈玉珠低下头，眼眸含笑。

“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儿还好好的。”

“听说是昨夜奶娘喂了奶就离开了，清晨再来时，小皇子的身子都凉了！”

“那舒贵妃昨夜竟什么都不知道吗？”

“昨夜舒贵妃侍寝，哪顾得上什么小皇子……”

沈柳月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下意识转头看向沈玉珠。

只见她微垂着头，看不清面上情绪，却没来由的心一沉。

等宇文禛赶到之时，舒贵妃早已哭昏了过去。

“宣御医！”

宇文禛沉着脸，目光阴沉。

谢桓就站在宇文禛的身后，面色毫不在意。

沈柳月隔着人群远远看了谢桓一眼，两人对视，谢桓只抛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她。

御医院的人匆匆赶到后，只是看了看小皇子的伤势，便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说道。

“回陛下，小皇子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的！”

那细嫩的皮肤上，还留有着青紫色的斑纹。

宇文禛龙颜大怒，怒声喝道：“在这宫里居然还有人敢谋害皇嗣，好大的胆子！”

“给朕查！有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不放过！朕要诛其九族！”

沈柳月的心一紧，抬眸看向沈玉珠。

后者闻言，果然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宇文禛看着谢桓，冷声吩咐。

“谢桓！将这长翠宫封锁，所有宫人带回司礼监候审！查不出来就给朕统统处死！”

谢桓只是抬了抬手，吩咐身边的内侍将宫人全部带走。

他眉眼微垂，眸光冰冷骇人，手微微一抬，指尖轻勾。

“将宫人都带回司礼监，有一个不说的，割了手指包进条头糕里，一个个塞着喂进去。”

谢桓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就连沈柳月都微微瞪大了眼。

她还从不知道，谢桓审人的法子居然如此凶残。

眼见着内侍官要上前押着宫人们。

沈玉珠身边的宫女吓得抖成了筛糠，再也忍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沈婕妤！”

第三十四章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沈玉珠的身上。

沈玉珠的脸色倏然苍白，她瞪大了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怒声斥道：“你这贱婢，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沈柳月皱着眉头看着沈玉珠，心里已然明镜。

她一直都知道，沈玉珠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却也不曾想，沈玉珠竟糊涂到真的敢动手谋害皇嗣。

这是要将整个沈家拉着为她陪葬啊！

宇文禛转过身来看着沈玉珠，眸色冰冷。

“是你？”

沈玉珠被宇文禛害得一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

“陛下，是她胡说的……怎么可能是我！”

宇文禛目光冰冷，全然没了当初与她温存时的柔和。

他看着沈玉珠，声音冰冷严厉：“是不是你，带回司礼监一审便知。”

“刑部的法子还要跟司礼监学，谢桓有的是办法撬开你这张嘴。”

说着，宇文禛便一声怒喝：“谢桓，拖下去！”

谢桓懒懒地回应了一声，连眼都微抬。

“沈婕妤，有什么便在此刻招了，省的到了司礼监受苦头。”

他垂眼睨着沈玉珠的那张脸，神情淡漠。

“可惜了沈婕妤这张脸了，剥了人皮还能做副上好的折扇。”

沈玉珠吓得面无血色，唇瓣都发白。

她颤抖着身子，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

“我说……是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沈玉珠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宇文禛的眸色凌厉，只沉声喝道：“拖下去，诛其九族！”

沈柳月身子一颤，几乎要站不稳。

她抬眸看向谢桓，眸色复杂。

当晚。

沈父便连夜进了宫。

沈家被抄，他连夜从临安赶了回来，却也只看到府内萧条，却也因此躲过一劫。

得知因果后，沈父冒死进宫，就是为了求沈柳月。

她如今是娴妃，或许能救沈家。

柳絮宫内。

沈父跪在门外，双腿都在颤抖。

沈柳月垂着眼，一身素衣，头上的朱钗尽褪。

她看着沈父，只问了一句：“父亲，这么多年你总算是看了我一眼，你可有过后悔？”

沈父仰头看着沈柳月，声音颤抖。

“心儿……救救沈家吧！你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啊！”

沈柳月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冷声说道：“你放任嫡母和沈玉珠折辱十几年，沈玉珠如今变成这样，你难辞其咎。”

“她杀得是朝中未来太子，陛下下令诛九族，没人救得了。父亲，如今你只剩下一条路了。”

沈父抬起头看着沈柳月，唇瓣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

天降大雨，打湿了沈柳月的素衣。

她垂着眼，心里蓦地想起了谢桓。

沈玉珠谋杀皇嗣，她身为沈家庶女，自然难逃一劫。

她又想起了原来的那一场大雨，谢桓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谢桓扶持着她，保她周全，一路坐上了娴妃的位子上。

到如今，她许诺谢桓的，还未做到。

临别前，她要遵守与谢桓之间的承诺。

沈柳月长睫轻颤，缓缓说道。

“将你独揽的商路掌权给我，不至于断了沈家的百年根基。”

第三十五章

沈父是在出宫之时被抓住的。

应宇文禛指令，押送天牢侯斩。

沈柳月冒着大雨，将沈父亲笔写下的掌权书裹在怀中，奔跑在宫道上。

白鹤楼离柳絮宫的距离不算远，沈柳月常跑这一遭。

但今日大雨瓢盆，打湿了沈柳月的泪眼。

她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将手中得东西交给谢桓。

白鹤楼就近在眼前，沈柳月跑着，紧紧护着怀中的东西。

身后除了雨声，已然多了一道凌乱的脚步声。

“站住！”

侍卫跟在沈柳月身后，要将她押送去天牢。

沈柳月咬着唇，拼命地跑，直到跑进了白鹤楼中。

阁楼之上，沈柳月一身狼狈。

雨水顺着素衣滴下，沈柳月看着空荡的阁楼，眼眶倏地发烫。

谢桓不在。

沈柳月强忍着泪水，将那封掌权书从怀中拿出，好好地放在了桌案上。

它已然被沈柳月抓着发皱，沈柳月拿起桌上的黑漆犀牛角，脑海中满是谢桓的模样。

她将犀牛角压在掌权书上，又将玉屏之后谢桓那张绒毯裹在怀中。

沈柳月将脸埋在其中，用力地嗅着上面专属于谢桓的气息。

眼泪滚滚落下，灼伤了沈柳月的脸颊。

她答应谢桓的，终于做到了。

白鹤楼外。

侍卫止步于阁楼前。

白鹤楼是谢桓的地方，没有指令任何人不敢擅闯。

他们就站在雨中列成一排，静静地等着沈柳月。

沈柳月从白鹤楼中缓缓走出，双眸发红地看着侍卫们。

她抬起手，指甲轻划过眼角，带着她的端庄仪态。

“走吧。”

……

深夜。

白鹤楼内。

谢桓刚从司礼监候审回来。

阁楼上还带着水渍，一股潮湿之意泛来。

谢桓一怔，抬步上了楼。

越到阁楼之上，那水渍越是多，在地上化成一小滩。

而阁楼之内悄然一片，只有冉冉檀香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