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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顾莫廷被这迎面而来的水泼得有点懵。

他摘下满是水的眼镜。

泼他水的小孩也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要泼自己的朋友的，结果被躲开了，正巧淋在顾莫廷身上。

小孩害怕这个大哥哥生气，颤抖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莫廷却笑了，安慰他道：“没关系，你去玩吧。”

小孩跑走了。

顾莫廷甩着手，往屋里走去，打算先处理一下。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却见院长守在那里。

院长笑眯眯递给他一件宽松的t恤，说：“换上吧，别着凉了。”

顾莫廷疑惑接过：“院长，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衣服？”

院长没说话，视线往旁边一瞥。

顾莫廷看去，是许念初紧闭的房门。

他心下了然，甚至有些激动。

许念初特意拜托院长给他送衣服，是不是已经不那么排斥他了？

“谢谢院长。”顾莫廷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换好后，顾莫廷看着衣服上的小黄鸭图案，有点不想出去。

他10岁时也不穿图案这么幼稚的衣服。

想见到许念初的心催促着他挪动脚步。

顾莫廷还是推门出去。

他站在许念初房门口，敲了敲门：“念初，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声音：“可以。”

顾莫廷轻轻按下把手，进了屋。

许念初在床边看书。

顾莫廷更轻地关上门，走到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

许念初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顾莫廷坐得不算近，但他的气息却像有意识一般，往许念初这边飘。

男人的冷香环绕在许念初周围，令她根本无法集中心思。

许念初合上书。

她抬头看到顾莫廷衣服上的小黄鸭，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大概是福利院统一给孩子们买的。”许念初小时候也穿过类似的衣服。

顾莫廷难得有点窘迫。

“院长给我的……能穿就行。”顾莫廷耳朵微红。

许念初偏头，忽然看到他小指上朴素的戒指。

和自己送给他的实在太过相似。

可是这么多年，顾莫廷竟还没有扔？

顾莫廷见她目光盯着自己小指，解释说：“我一直放在家里的橱柜里，当做很珍贵的东西好好珍藏。”

许念初心头一动。

记忆忽然涌上心间。

难道说……这些年，他都没有忘记自己？

顾莫廷抚摸着尾戒，有些愧疚：“可是‘永恒之心’被我丢掉，再也找不到了。”

他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对不起。”

许念初终于绷不住：“‘永恒之心’被你买回去了？”

顾莫廷点点头。

许念初有些无法维持平静，她声音发颤：“为什么？”

顾莫廷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忙抬头，对上许念初亮亮的眼眸。

他喉头发紧，手指不自觉攥着衣角：“我舍不得。舍不得我送给你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我宁愿自己花钱买回来。”

许念初眼眶微红。

她当时以为顾莫廷不记得她了，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便把‘永恒之心’拿出去拍卖。

也为顾修文的基金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没想到，竟被顾莫廷买下了。

许念初已经哽咽，她转头盯着顾莫廷：“所以，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对吗？”

第37章

顾莫廷抓着许念初的手，凝着她的眸子：“念初，我没忘记过你，从来没有。”

许念初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厢情愿。

她的手被顾莫廷紧紧抓着，眼泪止不住。

许念初滚烫的泪打在顾莫廷手背上，令他心头猛地一跳。

顾莫廷也红了眼。

许念初流着泪质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解释？还那样伤害我……”

这是她死里逃生后，第一次问顾莫廷。

本以为已经不在意的事，原来只是变成一根肉刺，扎进许念初的心里。

日复一日地折磨她。

令她变得麻木，变得不相信爱。

顾莫廷被许念初的质问刺得心痛不已。

这些也是他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顾莫廷眼角湿润，凝着许念初的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没有解释。

比起许念初受到的那些伤害，就连道歉都是苍白无力的。

听到他的道歉，许念初哭得更厉害。

顾莫廷慌了神，凑近了，一点点吻掉许念初脸上的泪。

他吻得极其虔诚，不带一点情欲，像是信徒在亲吻神明。

顾莫廷的睫毛蹭在许念初脸上，扫过鼻尖和嘴唇。

痒痒的，许念初却不忍推开他。

可她心里悲哀至极。

因为许念初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原谅顾莫廷。

可许念初没法不爱顾莫廷。

这天，许念初像是把这几个月的泪都流尽了。

深夜，待许念初哭累了，终于睡下后，顾莫廷才赶回家。

放假回家的顾灵还没睡。

顾灵见他上楼，打了个招呼：“小叔，怎么回来这么晚。”

顾莫廷眼眶还是红的，根本遮掩不住。

他疲惫地说：“有点事。你早点休息。”

顾灵见状也不再多问。

她已经从顾修文那里知道了许念初没死的事。

顾莫廷一定是去见许念初了。

她还没见过小叔会为了别的女人搞得这么狼狈。

顾灵端着水杯，回了房。

这晚，顾莫廷躺在自家的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他明明很累，可大脑一直异常活跃，牵扯着他的神经，无法入睡。

顾莫廷忆起下午尝到的、许念初眼泪的味道。

她的眼泪涩涩的，咸中带苦。

就像顾莫廷失去她之后的生活。

但他有些释怀了。

与其求得许念初的原谅，不如让他永远得不到救赎。

这种自虐般的扭曲感觉反而令顾莫廷感到一丝解脱。

顾莫廷照常去了公司。

他刚坐下，冬洛前来报告：“总裁，找到何芊芊了。她藏在境外的一个小国家。”

顾莫廷剑眉一凛。

他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恰似地狱来的恶魔。

顾莫廷的声音混合着几分怒意和恨意：“马上派人给我抓回来。”

骇人的威压陡然释出，震得冬洛一抖。

总裁已经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

“是，总裁。”冬洛说完赶紧退出办公室。

再待一会儿，他感觉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办公室内，顾莫廷猛地灌了一口酒，眼里有几分癫狂。

何芊芊，我一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38章

半月后。

许念初放下笔，轻轻咳嗽起来。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算算日子，也就还有大半个月的活头。

好在她写的书也已经接近尾声。

孩子们去吃午饭了，操场上空无一人。

许念初滑着轮椅，慢慢到了榕树下。

她在树荫下远眺，视线延伸到院墙外。

小时候她很向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现在想想，倒不如这里单纯美好。

她不由想起顾莫廷。

18岁遇到他之后，自己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许念初闭了闭眼。

自从上次顾莫廷来过后，两人就没再见面。

顾莫廷每天都给她发消息，偶尔会打来电话。

许念初每条都看，但全都已读不回。

上次过后，她所有的爱恨仿佛都尘埃落定。

许念初只想把书写完，静静度过剩下的时间。

午后，许念初小憩了一会儿。

刚醒没多久，顾修文来了。

他刚踏进门，就朗声说：“念初，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许念初睁着惺忪的睡眼，问：“上次说的事有着落了？”

顾修文点头：“嗯，我那个出版社的朋友看了你前几章的初稿，很感兴趣，想见见你。”

许念初慢慢清醒过来，的确是个好消息。

她思考了一会儿：“见面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许念初移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稿纸。

“这是后面的内容，剩下的再过两天我就写完了。”

顾修文小心接过。

许念初看着她近段时间的心血：“我的时间不多了，后续的润色和修订可能没法全程参与。你朋友要是觉得可以出版，就得麻烦他了。”

顾修文拿着沉甸甸的稿纸，心里也沉甸甸的。

作为知情人，他明白，这都是许念初的血泪。

顾修文凝着许念初说：“写作费神，你不要太劳累。出版社那边，我会去沟通，你只管写。”

许念初眼里感激：“修文，谢谢你。”

顾修文为她做的事，她几辈子都还不完了。

“又来了，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许念初看着顾修文眼里的笑意，心里柔软。

如果说顾莫廷是她的劫，那顾修文，就是她坎坷人生里的一道光。

正值初夏，太阳照在皮肤上，已经有几分热度。

顾莫廷谈完生意，乘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