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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六岁就嫁给了厉泽安，此时的自己早已过花信之年。

然这半生她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和心意，如今剩下这不过一月的日子，为何不能放肆一些？

宋瑜烟合上书，眼底划过如释重负的轻松。

将书放回原处，她起身吹灭烛火，带着几丝倦意躺回床榻上。

被被褥暖意包围间，宋瑜烟决定明早就去找厉泽安。

巳时。

宋瑜烟算着厉泽安下朝了，便去到他的书房外。

可在抬手推门时，她忽然胆怯起来。

“咳咳咳……”

宋瑜烟喉间一痒，忙以帕子捂着口鼻转过身去。

她紧皱着眉，神色尽是痛苦，现在每次咳嗽都似是要将她的心肺一并扯出来似的疼。

然这股疼痛倒是让她清醒了些，她昨夜已想好了，如今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将几欲涌上的咸腥压下后，宋瑜烟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厉泽安正在看书，见她突至，略显诧异。

“五日后的祈福日，你可否陪我去？”宋瑜烟温声问。

厉泽安一愣，他那日有约了。

可是拒绝的话却忽地卡在了嘴里，宋瑜烟那单薄的身形，还有那隐隐泛着水光的眸子，鬼使神差地让他改变了说辞：“可以。”

五日后。

宋瑜烟特地打扮一番，穿了件象牙色洒花长袄，披着大红羽缎斗篷，往日的沉稳尽变成了明艳活泼。

她立在雪中，笑靥如花，远远胜过院落中那红梅。

厉泽安怔怔地看着宋瑜烟，眼底不觉划过一丝惊艳。

没等他反应，宋瑜烟拉着他就往祈福塔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塔下人很多，宋瑜烟紧紧攥着厉泽安的手，生怕人群将他们冲散。

厉泽安看着被一只温暖小手握着的掌心，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

挤到塔下，宋瑜烟仰望着祈福塔，叫厉泽安一同许愿。

她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心道：天神在上，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唯这一回！

她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还闭着眼的厉泽安，目光深情缱绻。

厉泽安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睁眼看着她：“怎么了？”

宋瑜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那日同你说和离的事我没有在开玩笑。”

闻言，厉泽安身形一震。

第七章 一月之期

“但我的条件是，接下来这一月，你将我当成你真正的妻，疼我，宠我，一月之后，你我一别两宽，你也不必对我心怀愧疚。”

宋瑜烟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却如石头般砸在厉泽安的心上。

他有些诧异，可心中又莫名的烦躁。

良久，他点点头：“好。”

见他同意，宋瑜烟悬着而又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可又有股止不住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暗自甩掉那些悲戚，扬起抹笑容亲昵地挽住厉泽安的手臂朝外走。

厉泽安身体僵了僵，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但他没有抗拒。

天空又飘起了细雪，落在二人的黑发上。

这一刻，宋瑜烟恍惚觉得她和厉泽安走到了白头……

两人在外头玩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回府。

厉泽安要送宋瑜烟回房，她却拉住他，笑道：“从今儿起，你在府的日子我们便一起用膳吧。”

闻言，厉泽安心生了几丝怜意，这两年他与宋瑜烟甚少一同用膳，他的确没照顾好她。

厉泽安点点头，算是同意。

宋瑜烟心中不免有丝欣喜，但更多的是悲凉。

与他一起用膳都渐渐成了奢望，现在可以了，却是在和离与她离世前夕。

宋瑜烟让小厮备了碗面。

厉泽安听到“面”一字，才惊觉几日前是宋瑜烟的生辰。

他眉心微拧，面带歉疚：“抱歉，我忘记了你生辰，明年我……”

“没事，你还能想起，我便很开心了。”宋瑜烟打断他，语气风轻云淡。

不一会儿，小厮将面端上，厉泽安将面推到宋瑜烟面前：“尝尝。”

热气扑鼻，宋瑜烟觉着眼眶微湿，她吸了吸鼻子，冷气涌进，像是又把利刃在她心肺间四处乱绞。

她看了眼厉泽安，将那似乎带着血的咳嗽硬生生吞下，再匆匆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吃着。

“你慢些。”厉泽安轻声道。

宋瑜烟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着：“这味道，没有变过。”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厉泽安的目光渐渐复杂。

宋瑜烟低下头，一口口地吃着，热气中，她没能忍住的泪水滑进了嘴里，很咸很涩。

眼瞧着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厉泽安将她送回房后，转身便要离开。

“阿湛。”宋瑜烟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软声道，“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厉泽安闻言，剑眉微蹙：“清欢别闹，这不合适。”

“你答应我的，这一月将我当做妻子，既是夫妻，同榻而眠又怎会不合适？”

宋瑜烟的语气里竟是少见的强硬。

见她不松手，厉泽安沉默了，眼中却满是拒绝。

宋瑜烟眸光一暗：“我只是想你留下来陪我，就这一晚，就当弥补过往的十年。”

这一句话像是攻破了厉泽安坚硬的心墙，他眉目一展，眼中的拒绝渐渐消散。

已是深夜，床榻间二人和衣而卧。

宋瑜烟并未睡着，她侧躺着看着身旁熟睡的厉泽安。

这是她十年都不曾见过的，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她抬起头，轻轻抚过厉泽安的脸，而后紧抱着他的手臂，心中的不舍让她眼眶一热：“阿湛，你怎么能这么好？”

好到我不舍的你有半分为难。

外头风雪不知何时停下，宋瑜烟也不知自己何时睡去。

直至天渐渐亮了，光线透过纱窗落进房中，宋瑜烟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被一片暖意包围的感觉让她一愣。

她竟被厉泽安紧紧抱在怀里。

宋瑜烟心头一颤，这温暖和她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突然，喉间又是一阵痛痒，她剧烈咳嗽起来，一股血腥味渐渐在嘴里蔓延开。

厉泽安被惊醒，见宋瑜烟突显病态，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说话间，忙唤外头候着的丫鬟去请府医。

宋瑜烟按住他的手，嘶声回：“也许是活不久了吧。”

第八章 活不长了

宋瑜烟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厉泽安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宋瑜烟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