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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耳依在，身后重回独尾。

　　是九尾狐妖正式迈入二道轮回的象征。

　　阿狸刚回顾完自己的记忆，又有上千年的份量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渐渐明白了。

　　我的确是桑悯。

　　桑悯，亦或是阿狸，站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而后轻蔑一瞥云层之下的天师府。

　　顾长宁……

　　她本想发个誓，日后定要顾长宁好看。

　　那逐渐嵌进脑中的记忆却叫她一瞬间恍了神。

　　在魏泠泠出现之前，那最初的美好记忆是多么刻骨铭心。

　　……算了，顾长宁，最好是从此一别两宽。

　　她振振袖，朝府前砸下一道天雷，才算泄了奋，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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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山。

　　桑悯站在上山的小道前，嫌弃地看着那破破烂烂的木头牌坊，牌坊上的字都褪得看不清了。

　　妖山，顾名思义，妖怪聚集的山群。

　　世间万物修炼所需的灵气各不相同，而这山上正好妖气浓郁，为各类妖兽所爱。

　　自然也包括桑悯。

　　作为妖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她在这妖山之中寻了一处山峰，划作老家，起名桑梓山。

　　不过由于平日里总是在外游玩，这家中便总是默许其他妖怪自由进出，只留一狐妖看管。

　　桑悯隐着气息，没有惊动别的妖类，来到院门前，不出所料地看见年轻的狐妖又和初化形的小妖们打着滚玩耍。

　　“小梓！”她喊道。

　　那狐妖闻声猛然转过头，看到桑悯，眼神中尽是惊喜。

　　“桑悯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第十五章

　　小梓从还未化形开始便一直跟随着桑悯。

　　想起那个雨夜，她随手用法术设起挡雨的屏障，捡起那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说起来，和当年她被顾长宁捡到的情形好像一般无二……

　　过去几十年的伤心事又尽数涌了出来。

　　作为阿狸的人生，究竟是活给了谁呢？

　　桑悯甩甩头。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捡起来伤心了。

　　小梓已经拍开趴在自己身上玩耍的小妖，朝她飞奔过来。

　　“桑悯大人，你都离开二百多年了！究竟去了哪里啊！”

　　虽然非常清楚以桑悯大人的实力，三界之内难寻对手，但在这也算悠长的岁月里，小梓却依然时不时地便担忧一番。

　　桑悯在渡劫前并未告知小梓她去做了什么，只像往常一样说去游玩了。

　　毕竟前路不明，若是实话实说，之后再落个二百年失踪，小梓肯定会急疯掉。

　　她在回来前也隐去了真身，重回九尾状态，毕竟二道轮回鲜为人知，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了。

　　“我去仙冥二界玩了，那边又正好出了些麻烦，我留下替他们解决，所以耽误了些时日。”

　　“这哪是‘一些时日’！”小梓忍不住跳起来。

　　“好啦好啦……”桑悯只能笑着安抚，“我好不容易办完事，马上就赶回来看你了，感不感动……”

　　话还未说完，却被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打断。

　　“让桑悯大人焦头烂额二百余年才解决的事情，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一个打扮略显邋遢，却难掩其淡漠气质的男人从桑悯的小屋中走出。

　　“玄垩？你怎么来了？”

　　小梓在一旁叉着腰，一脸“你再给我编”的表情，“玄垩大人已经在这足足等你一年了！”

　　桑悯皱起眉，第一时间在心中哀叹，她努力给小梓编了半天借口，这下全破功了。

　　“你对数百年未见的老友就是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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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贵客在，小梓没有纠结太多，留在了院内继续和半大小妖们玩耍。

　　桑悯进屋坐下，和玄垩隔桌对峙。

　　玄垩本是神仙，于仙界任职大祭司，是桑悯在仙界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要揭穿我可以私下揭穿，你知道我哄小梓要花多少力气吗！”

　　桑悯没好气地说道。

　　“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玄垩故意木着一张脸，毫无诚意地道着歉。

　　桑悯捏紧了拳头，决定还是不给自己减寿了。

　　“来找我什么事？”

　　“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藏着真身？”玄垩垂眸，熟练地为自己斟了壶茶，“你已经入二道轮回了吧？”

　　桑悯一撇嘴，心道早知道你在，我还费劲装什么装？

　　心念一动，便恢复了独尾的模样。

　　玄垩满意地品了品茶，压制住内心欢喜，道：“你以前尾巴太多，看着太碍眼……现在刚刚好。”

　　“……到底找我什么事！”

　　“中元节，”他没再废话，“一年后，你回来得还算及时。”

　　桑悯猛然想起来，暗道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中元节年年都有，但只有每隔一千年的那次中元节才大有名堂。

　　仙冥人三界共同的交汇处遍地宝贝，却常年一片混沌，平日无人得以进入。

　　只有每隔千年的中元节当天才会短暂恢复正常，只要能抵挡住那令人窒息的灵气，便可自由出入。

　　如此宝贵的机会差点就被她忘了。

　　还好醒来得及时，正好赶上。

　　这样看来，天师府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桑悯有些不服气地想着。

第十六章

　　桑悯泄愤打下的那道雷中并没有融入法力，天师府众人查不出名堂，只道是上天都看不下去那狐妖的狠毒，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

　　天师府很快恢复如常。

　　好像阿狸整个人随着肉身的灰飞烟灭，也黯然从所有人的回忆中消失了。

　　自从上次在顾长宁那碰壁，魏泠泠心中愈发愤恨，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她越想越委屈，猛然拉开魏柯的房门，扑到他怀里。

　　“爹爹……呜呜……”

　　魏柯正被那突然的反噬困扰着，但见法力并未衰退，心态还算平稳，还有心思安慰女儿。

　　“又受什么委屈了，泠泠？告诉我，爹爹替你报仇！”

　　魏泠泠一抽一抽地哭着，嘴唇蠕动良久，才憋出几个字：“呜……长宁哥哥不喜欢我……”

　　魏柯不禁在心中暗骂这不争气的女儿，脑子里净是儿女情长，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还总是来烦他！

　　正欲直接将禁书中的情蛊甩给魏泠泠，眼中却突然寒光一闪，连忙捂住她的嘴。

　　魏泠泠不明所以，僵着身子让魏柯从后颈中掏出一缕咒法，放在指尖碾了个粉碎。

　　“爹爹，怎么了……？”

　　“没事，”魏柯嘴上这么说，却眉头紧皱，“泠泠，你这几日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

　　“没，没有……”

　　他将魏泠泠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再没别的咒法，便道：“没有就好，接下来这段时间记得谨言慎行，千万别把爹爹的事捅出去！”

　　“好……那长宁哥哥呢？”

　　魏柯忍住没翻白眼：“顾长宁算什么？我这正好有个情蛊术，到时候直接给他下蛊！”

　　总算送走了魏泠泠，魏柯跌坐在椅子上，脑内迅速思考着。

　　那追踪咒定是出自顾长宁之手。

　　为什么？是自己杀婴时留下了什么破绽，被他查到了？

　　如果是这样……他就得加快行动了，必须得赶在事情败露前获得足够的法力，彻底压过顾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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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宁尚在琢磨魏柯说替魏泠泠报仇的这句话，追踪咒便马上断了音讯。

　　估计是被发现了吧，他没有多想，任谁发现自己被监听都会这样做。

　　他突然泄了气。

　　顾长宁……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作为代替仪初长老坐镇天师府的一把手，这些日子却是几乎从未管过事，只顾着闷在房中反复自我拉扯。

　　甚至还仅凭一己之见的怀疑便对自己的同门师妹动用追踪咒。

　　简直是愧对天师之名。

　　顾长宁好像被咒术的突然消失点醒了一般。

　　若是再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他或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