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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何愁眉苦脸的？”

那少年抬起头看她，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晰，月光洒到他的眼底，姜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成了月光般沉静的水。

她见过这个少年。

她还在皇宫时，谢将军带他进宫，侍卫们似乎很喜欢他，嚷嚷着要与他比武，却被他三两招就打趴下了，他站在擂台上，自信又张扬。

姜蘅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骄阳似火。

可现如今他却在河边独自忧伤。

少年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河水发呆。

姜蘅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谢家满门皆死于战场的消息，登时也伤心起来。

她坐在谢容凌旁边，将手中河灯递给他，

“你被伤心了，我把我的河灯给你，你若想家人便放在河里，河灯会流进忘川，把你的思念带给你的家人。”

谢容凌没有理她，她便一直说一直说，不知是说了什么，竟然惹的少年红了眼眶，她慌张的拿出帕子给他。

谢容凌接过，低沉的对她说出第一句话：“谢谢。”

姜蘅顿时开心起来，拉着谢容凌放了河灯，又拉着她将夜市逛了个遍，只为让他也开心。

灯火阑珊处，少年清澈却冷清的眼神看向她，姜蘅只觉得心头狂跳。

她说：“你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谢容凌清冷的脸有些微红，他别过脸去，“你……不知羞。”

姜蘅觉得他可爱至极，调笑道：“你现在这样倒真像个被调戏的姑娘，若我是男子，必然是要娶你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害臊，忙要走。

却被谢容凌一把拉住，他面上依然冰冷，耳尖却红了起来。

“你不是男子，我也不是姑娘，所以你不能娶我。”他异常认真的说道，

“但是我可以娶你。”

霎时间，心跳如鼓。

后来她被师父抓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谢容凌。

一直到三年前，可惜那时候，谢容凌早将她忘了。

姜蘅低头轻捻着手中的帕子，似乎能触碰到五年前少年的眼泪。

“还给我。”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

姜蘅抬头看去，只见一双冰冷的眼神紧盯着她，和五年前带羞含情的目光全然不同。

她淡淡地问道：“将军为何要带着一块帕子？”

谢容凌面上一红，转瞬即逝：“与你无关。”

姜蘅几乎要气笑了，这是她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与她无关？

原来谢容凌并不是忘了那个女孩，只是将她忘了。

她向前一步，直直地望向谢容凌的眼底。

“将军还记得那个女孩？”

谢容凌有些惊诧地看向她：“你怎会……”

“我怎么会知道？”姜蘅打断他的话，轻轻的将帕子放在他的手心。

似是叹息般说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女孩啊，将军。”

第18章

谢容凌震惊的看向她，握紧了手心。

矢口否认：“你不是。”

姜蘅抿唇，逼近他：“五年前，除夕夜，将军可还记得清楚？”

谢容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姜蘅继续说道：“将军说要娶我，我嫁给将军了，可将军却将我忘了。”

谢容凌眼神流转，紧紧盯着姜蘅的脸似乎要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可却始终觉得她与所有人都毫无区别。

他指尖有些颤动，若是姜蘅，她怎么会不说？

若是姜蘅，他当年怨恨的，怨恨姜蘅取代了那位姑娘的妻子之位，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姜蘅捏紧了手心，看着谢容凌难以置信的眼神，却意外的并没有感受到有多气愤，只觉荒谬至极。

她所期待的亦是谢容凌所期待的，只是他不认得人，记不住脸，便让这一切都成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死局。

这值得悲哀，却始终没有角度去恨他。

她平静地说道：“将军既然忘了，便忘了吧。”

谢容凌却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帕子，上面山茶花的纹路极为清晰。

他喉咙干涩，哑声道：“抱歉。”

是他迟钝，满园的山茶花，日复一日的相伴，竟浑然不知。

姜蘅眼间温热，抿唇未言。

谢容凌身躯突然一颤，冷汗簌簌而下。

他以指骨附唇，低低咳了几声。

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蛊毒如附骨之疽，在血管中不断腐食着他的血肉。

姜蘅见他难受至极的样子，咬唇说道：“往事如云烟，既然散了便忘了，如今真相已然知晓，此时便不回再提了。”

谢容凌抬眸，虚虚地看着她：“忘不了。”

姜蘅看向他，他便又重复了一遍：“忘不了。”

那个除夕夜里的女孩，比灯火更加璀璨的女孩，他亲手毁了的女孩。

他想，此生，都无法忘却了。

是夜，

姜蘅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便踱步至御花园中。

她坐在花园的架子上，不轻不重的荡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黑暗中一道黑影走出，伸手搭上了秋千的锁链。

姜蘅头也未回，道：“你明天不用值班吗？为何半夜还不睡觉？”

莫荀并未回答，只是问道：“长公主为何事烦恼？”

姜蘅摇头：“没什么。”

莫荀垂眸，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竟然有了几分波动。

“因为谢容凌？”

秋千突然停住，姜蘅有些诧异的望着莫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莫荀问这样的问题。

莫荀的眼眸深如海底，看不见任何光亮。

他问道：“您会一直将谢容凌放在心里吗？”

“不会。”姜蘅答道：“他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莫荀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那句“我可以吗？”几乎脱口而出。

却又被他强忍了下去。

他看着月光下姜蘅纤长的睫羽，很浅的笑了。

只要能永远留在在长公主身边就够了，他不贪心。

后面的日子，谢容凌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使臣身后。

这让珈蓝烨与珈蓝徳木很是无奈，只能回了西域。

“哥哥，这人跟的太紧了，我安排的人马腿都蹲麻了硬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珈蓝徳木抿了一口茶：“想必是你第一日演的太过，我们的目的被看穿了。”

珈蓝烨看着远去的昌都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

“此事不重要，蛊如何了？”

“哥哥放心吧，六个月后，天策大将军必然为我所控制。”

珈蓝烨摇着手中的铃铛：“只要轻轻一摇，他便再无任何思考的能力了。”

珈蓝徳木欣赏地看着他：“不愧是布拉加最出色的巫医。”

珈蓝烨叹了一口气：“却比不上中原的姜蘅，连拓米勒都能解。”

“可惜见面的时间太短了，不过她一定会属于我的。”

珈蓝徳木微微皱眉，还欲说些什么，珈蓝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眼眸犹如猎鹰，挥手叫来侍卫。

“跟着他，若有情况，立即杀了。”

第19章

近几日姜蘅都在太医院内，

应萧钰的要求，一同寻找能治谢容凌的法子，却始终一无所获。

御书房内，萧钰连连叹气：“早知便不该依着谢容凌的想法，让他守在使者身边。”

姜蘅想到那太难谢容凌来与她商议带兵入程阳郡之事。

抿唇道：“他为何一定要与布拉加接触？”

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是拓米勒！

谢容凌必然是知晓拓米勒是布拉加皇室所造，此番留在使臣旁边必然是追查下毒原因。

可是拓米勒实属罕见，若非听师父提过自己恐怕也无从知晓。

谢容凌又是从何而知？

她眉眼一跳，她只对一个人提过此事，那就是莫荀。

可莫荀为何要告诉谢容凌此事？

他与谢容凌有联系？

“长平，长平！”

萧钰的声音将姜蘅的思绪拉回，她忙应了一声。

萧钰将桌上的纸张递给她：“这是萧恒来信，声称不敌贼寇。”

姜蘅眉间一跳，冷笑道：“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