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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关心萧家的下场，可事情牵扯太大，他还是识趣地打算退开，楼玄却朝他点了点下巴，这是示意他过去。

祁砚也不畏惧，抬脚走了过去，等走近的时候刚好听见楼玄在吩咐薛京：“有些东西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你要有些分寸。”

薛京什么也不问，答应得很干脆：“是，臣明白该怎么做。”

入朝还不到一个月，他身上内侍的气质已经迅速褪了下去，这副沉稳干练的样子，的确值得人忌惮。

可他仍旧是守礼的，和楼玄说完话十分规矩地朝他躬身一礼，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祁砚微微一颔首算作回礼，等人走远了才看向楼玄：“皇上。”

楼玄随意一抬手，转身就朝远处去：“去见过她了？”

祁砚直起身，抬脚跟了上去：“是，但苏棠姑娘身体有些虚弱，只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等她好些了再去看看吧。”

楼玄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对，只说了几句话？

你还不满足是吗？

苏棠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还说话？

他打量着祁砚，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还是哼了一声扭开了头：“知道她在养伤，你就不要去打扰了，你要懂点事……是不是朕给你的政务太少了？”

祁砚眉头一竖，想起楼玄的所作所为，他气不打一处来：“那些政务还少？皇上，臣已经多少日子没睡过安稳觉了？你还要不要……”

这话太过大不敬，到了嘴边祁砚又咽了下去，他扭头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过来的时候，楼玄正目光凉凉地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服气？找到人你不赶紧回来，在林子乱跑什么？还把人放在树上……你嫌她的伤轻吗？”

祁砚目光一闪，微微垂下了头：“臣初来上林苑，不认得路，谢姑娘又身受重伤，总不能带着她奔波，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将她安置起来。”

楼玄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言语，只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你也是救了她，朕该谢你。”

祁砚不爱听这种话：“皇上这句话臣担不起，臣救谢姑娘，只是为了她这个人，并不是为了旁的。”

楼玄眉头一皱，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祁砚这是在挑衅他。

“臣听说谢姑娘再过几年就会出宫，希望到时候，她能让臣好好照顾她。”

楼玄眼睛眯起来，祁砚果然是在挑衅他。

他打量着祁砚，虽然出身寒门，可他的确是一副好样貌，气度风流，又自持守礼，的确很招姑娘喜欢……是时候给他指一门亲事了。

祁砚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面露警惕：“皇上在看什么？”

楼玄脸色诡异的和缓了下来：“朕看你这些日子的确是劳累了不少，回去歇着吧，但政务不能落下。”

祁砚直觉他没那么好心，可心长在楼玄肚子里，他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只能将信将疑地退了下去。

殊不知，楼玄脑袋里，此时已经将满朝廷的闺秀都过了一遍，寻摸着哪一家是他无法拒绝的。

只是他对朝臣的家眷素来缺少几分了解，这件事只怕还要吩咐蔡添喜慢慢去查探，眼下，还是去看看苏棠吧，既然能和祁砚说两句话，她精神应该稍微好了一些。

他抬脚就走，却刚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下了。

第140章没完没了

苏合有些畏缩，一开口就结巴了：“皇，皇上，悦嫔娘娘说她肚子疼，一定是中毒了，您再不去看看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楼玄面露烦躁：“她有完没完？”

前阵子一直在闹绝食，他气萧宝宝不懂分寸，在关乎苏棠性命的事上还要闹脾气，索性让景春盯着她狠狠饿了几天，打算让她消停一些。

事后她也的确安静了下来，据说是饿得晕过去了，醒来一直没力气闹腾，他本以为她能记住这个教训，便过去探望了一回，让她好了就来给苏棠道谢，这毕竟是救命的恩情，她不能忘。

然而一听这话萧宝宝就又闹了起来，嚷着楼玄是个负心汉，说她死也不会和苏棠道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闹起了撞墙，说要把命还给苏棠。

结果丫头没能拉住，真的撞出了个大包，萧宝宝当时就哭了起来，事后嫌自己丑，一直躲着没见人。

楼玄也就懒得理她，想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但看今天的样子，她显然还没消停。

苏合有些讪讪：“娘娘就是想见见您……皇上，您好好劝劝她吧。”

楼玄一哂：“朕劝她？朕这一去她只会觉得这法子有用处，然后变本加厉，越发嚣张，你回去告诉她，这件事她逃不过去，她一天不肯道谢，朕就一天不会见她。”

苏合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闻言只叹了口气，也不敢再纠缠，十分听话地退了下去。

楼玄抬手揉了揉眉心，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糟糕，萧宝宝被娇宠太过了，根本不适合进宫，而且还记仇，若不能在这里压住她的性子，回宫后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苏棠。

想起自己以往的冷眼旁观，楼玄心口钝钝地疼，他那时候怎么狠得下心就那么看着，甚至还搭了把手……

他不敢再回忆往事，眼看着苏棠的营帐就在眼前，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抬手理了理衣襟，这才抬脚走过去。

蔡添喜正靠在门口盯着小炉子熬药，瞧见他来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却压得很低。

楼玄一听就有了猜测：“又睡了？”

“是，刚才睡了一觉醒了，刚刚点了安神香才又睡着的。”

楼玄沉默了，要靠安神香才能入睡，想必是疼得厉害吧。

想起苏棠那一身的伤，楼玄不自觉掐紧了指腹，苏棠的身体是他亲自擦洗的，再没人比他清楚她的身体是什么样的，除了最厉害的那三处伤，她身上也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几乎到处都是瘀伤和挫伤，上药的时候，她明明昏迷着，却不停地发颤，颤到颤着，连楼玄的手都抖了。

“皇上，您进去看看吧。”

蔡添喜体贴地撩开营帐门，楼玄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走进去。

里头很安静，安神香的气息很浓郁，他看向香炉，这才瞧见里头点了三支。

要点这么多才有用吗？

他心下一颤，脚步放得更轻，到了床榻前他才瞧见秀秀也睡着了，趴在床头，手里还拿着布巾，大约是想为苏棠擦拭额头的冷汗的，可没能抗住安神香的效用，便这么睡了过去。

楼玄小心地将布巾抽出来，弯腰替苏棠擦去了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疼出来的冷汗，目光瞥见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时，心口又是一揪，许久他才端起水碗，沾湿了帕子，轻轻润在她唇上。

当初苏棠刚昏迷的时候他照顾人的动作还很生疏，现在却已经十分熟练了，难得是有耐心，有时候甚至比秀秀都要细致。

他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湿润着苏棠的嘴唇，及至干裂的皮肤重新贴合，裂开的血口子也缓和了些他才停下，然后轻轻地握住了苏棠的手，许久都没再动弹。

他其实还想亲一亲苏棠，可他怕把人惊醒，要这么多安神香才能睡着，如果醒了，应该会很难挨吧……

这伤如果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懊恼和疼惜来，贪婪地不肯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然而他是皇帝，哪怕能丢给祁砚的政务都丢给对方了，他身上也仍旧压着很多甩不开的东西。

营帐外很快就响起了说话声，是有人来请他了。

好在蔡添喜识趣，没把人放进来，也没让人高声说话，当初只是怕秀秀一个人照顾苏棠不周全，才将蔡添喜拨了过来，现在看来，他的用处远不止这些。

他又看了一眼苏棠，犹豫许久还是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手背，这才将那条胳膊放进被子里，起身打算离开。

可一低头，却瞧见秀秀动了动身体，朝他行礼，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连忙压低了手，示意秀秀不要开口。

然而秀秀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已经撞见不少回楼玄偷偷来看苏棠了，开始还有些惊慌失措，可后来就逐渐习惯了。

她虽然不了解两人的过往，却清楚的感觉到了楼玄态度的变化，和以前的刻薄冷漠相比，他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对苏棠的照料亲力亲为，对她的怜惜也浓郁得仿佛要凝成实质一样。

他还时常像刚才那般亲吻苏棠，有时候是指尖，有时候是手背，看起来很克制，却充满爱意。

秀秀忍不住想，要是皇上能一直这么对苏棠好，那苏棠会不会留在宫里呢？

可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保证，所以她也什么都不敢说。

对秀秀的心思楼玄一无所知，只觉得这丫头还有些眼力见，照顾人也尽心，不枉苏棠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他本想称赞两句，可怕吵醒苏棠，便只是沉默地走了，到了外头才瞧见来找他的人是薛京，此时正被蔡添喜抓着胳膊上下打量。

虽然入了朝，披了官服，在蔡添喜面前，他倒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