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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暖手，也不知道在他外面待了多久，手那么冰。
裴述接过玻璃杯，双手捧着，两腿弯曲盘起坐在客厅桌子旁边的软垫上。
他上次来并没有仔细观察过，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家这么大。
整体布置得也很简单，大体都是黑白灰三个色调，客厅中间还有一块纯黑色的毛绒地毯。
裴述没忍住，垂下一只手揪着身下的地毯玩，卷曲的绒毛绕在他的指尖。
他还在为可以留下而感到雀跃。
“你为什么不想回去？”慕清拿过他旁边的另一个垫子坐在他的正对面。
裴述的眼神又开始飘忽，手指绕着毛毯上的卷毛：“他们都是坏人。”
他撇了下嘴角，又开口强调道：“很坏很坏。”
“他们骂你是傻子？”慕清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接着问他。
“嗯。”裴述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开心了。
随后他又抬起头，嘴巴张了又闭，好一会才小声地问道：“你也觉得，我是……傻子吗？”
慕清捋了两把他的头发，笃定地回答他：“你不是。”
他又重新弯起嘴角，傻兮兮的看着慕清笑起来。
慕清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看着他水杯里边晃动的水波，问他：“你还记得自己多大了吗？”
裴述抿着嘴，摇了摇头。
“你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慕清感到无奈。
等了一会，裴述没有回答，她抬眼正好撞上他直勾勾的视线。
裴述突然将盛满热水的玻璃杯放在一旁，双手撑在地上，倾身向前：“你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骤然缩短的距离，让慕清的心空了一拍。
那双清澈的瞳孔此刻倒映着她的虚影。
裴述微皱着眉像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回答。
“我叫慕清。”她抬起右手抵在裴述的左肩上，将他推回原来的位置。
“慕清。”他跟着重复了一遍，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虎牙。
可他的声音却不像他现下展露的外表那样无害。
是略有些低沉的声线，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莫名带着点深情的意味，让人心里一怔。
“你别这样喊我名字。”她收回手，捻了捻指尖：“还是叫姐姐吧。”
“姐姐？”他歪了歪头。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用这种声音叫她姐姐，好像更糟糕了……
慕清轻咳一声，不再同他纠结称呼的问题：“你不想回去我不管你，但是不能蹲在门口。”
他又换上了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起来脆弱又易碎。
“我可以让你住在这里。”在那道渴求的目光中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但是你平时不能打扰到我，尤其是我工作的时候，更不能进我的房间。”
他抓住慕清的衣摆，吸了吸鼻子，像害怕她反悔似的，认真地保证：“我很乖的，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进你的房间。”
慕清想起保安之前说的话，问他：“那个工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裴述抿着嘴，用力地摇了摇头，他不想再被人按进垃圾桶里，也不想再被人扔着石头砸了。
“不回去。”
慕清察觉到他的排斥，便没再多问，她岔开话题：“那你有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在那个宿舍里？”
裴述摇摇头，他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拿，那里没有东西是他的。
肚子饿得发出声响，慕清才想起刚刚出门是为了拿外卖。
现在外卖没记着带回来，麻烦倒是带回来一个。
想着裴述应该也没吃东西，慕清没有再继续问他问题。
“坐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慕清站起来垂眼看他，制止他试图跟着起身的想法。
“好。”裴述乖巧地应着，眉眼弯弯，瞳孔里萃着亮光，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掩饰不住的展露着开心。
外卖只点了她自己一个人的份，慕清去门外把遗忘的外卖取回，就去到厨房准备给裴述煮点东西吃。
她打开冰箱，都是她平时画漫画喜欢喝两口，但又懒得经常出门而囤的酒。
好在还有几个鸡蛋。
她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随后垫着脚打开顶上的柜子，从里取下一包袋装的红烧牛肉面。
好像有些过于简单了，她想了想，又从餐桌上拿了几个苹果，在水池里洗起来。
主打一个饭菜不够，水果来凑。
她洗得正认真，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越过，手指挤入她的掌心，拿走了她手里的苹果。
这只手很大，骨节分明，单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揉搓着苹果。
裴述站在她身后，因为要够着水流而倾身，胸膛贴着她的脊背。
慕清一直知道裴述很高，但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
她的身高是一米六八，她的头正好够到裴述的下巴。
所以裴述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我帮你，我会洗的。”裴述的呼吸从上而下的洒在慕清的耳畔，温热又带着湿润。
心跳开始紊乱、加快。
她往左迈了一步，拉开与裴述之间的距离。
这么大个人，走路倒是轻巧，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把这异常的心跳加速归结于裴述走路没声吓到她了。
她在心里抱怨着，下意识垂眼看了下他的脚，猛然想起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拖鞋，所以裴述只穿着个袜子。
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那你洗吧，我去给你煮面。”
大火很快就将水烧沸，水泡扑腾着，合着她的心跳，又在她盖上锅盖后，隐匿其中。
……
吃完饭后，慕清揪着裴述去浴室洗澡。
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还穿着昨天那套脏兮兮的衣服。
“手伸过来。”慕清拿着花洒给他调节温度：“会太烫吗？”
裴述摇摇头：“不会烫的。”
“这瓶白色的是沐浴露用在身上，这瓶绿色的是洗发水你抹头发上。”慕清指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给他解释，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他：“你会洗澡吧？”
“我会洗澡。”裴述用力地点点头。
慕清教完他怎么用热水器，便回了客厅。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慕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等待着吃饭时在外卖软件上给裴述买的日常用品。
门铃响起，慕清提着外卖袋子从里面找出了浴巾，大码的男士衣服以及贴身衣物。
好在现在买东西都很便利，刚刚一心想着让裴述洗澡，都忘了家里没有可以给他换洗的衣服。
她站在浴室外敲了敲门，正要开口让他把门开条缝，好把东西递给他。
裴述已经迅速的将门从里面打开，毫不在意的展示着自己。
手顺着力道贴在了裴述的身上，措不及防的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