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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晰。

　　皇帝一愣，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了。

　　黄太医确实时常出入国师府，若真如他所言，从黄太医口中知晓天下事并不难。

　　真是他想错了吗？

　　屏风后。

　　王清澜目光一凝，看着沐容泽轻松平静的模样，几乎被气笑了。

　　却不是在气他，而是被自己。

　　又找了他的道！

　　其实想来也是，沐容泽若是想保慕臣渊，只需派人放出消息即可，何必自己出宫。

　　他故意激怒她，又将皇帝引到此处。

　　不过是为了借她之口引出‘苍术’之事。

　　皇帝必然是在背后查沐容泽过往，他有所察觉，可主动提及必然引起更深猜疑，方才借她之口，让皇帝亲口提出疑惑，他顺势解答。

　　如此皇帝的疑惑自然消散，他的问题解决了，可她的麻烦，却还在屏风后站得好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移目光看向慕臣渊。

　　他也在解决他的问题，问道：“我查那人之时，你亦在查，我是否可以得知，那位‘苍术’和绣衣楼有莫大关系？”

　　“若是找不到他在何处，我们只怕都难脱奸细罪名，所以，你可知那人在何处？”

　　他声音冷漠低沉，几吸之间便将绣衣楼归入了自己一类。

　　慕臣渊十分清醒，他现在势单力薄，无法与绣衣楼为敌，即便说了假‘苍术’是绣衣楼拍过去的，苏烬依然有几万种方法脱身。

　　不如先借绣衣楼脱身，其他的，之后再慢慢计划。

　　王清澜静默不语。

　　屏风外，皇帝借她消了疑虑，慕臣渊要借她脱身，沐容泽借她解决了自身麻烦。

　　唯独她一人设了一场局，却没有获得任何益。

　　好，真是很好！

　　既然都不让她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王清澜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自然，知道。”

　　她看着沐容泽，语气中却依旧带着笑意。

　　“就在银月轩内。”

第27章

　　沐容泽脸色猛然一僵。

　　王清澜唇角微扬，朝他挑衅般的挑了挑眉。

　　这就是她隐藏的一部分，也是沐容泽怎么也想不到的后手。

　　银月轩是沐容泽的老巢，梦中提到过，这是他入宫前创建的势力。

　　聚集了所有姜国大部分的残余，想要复国之地，亦是遍布了整个江湖的势力，这样的地方，能在皇城之中站稳脚跟，那么官员之中一定也有他们的渗透。

　　其实如果不是那个梦境，很难想象十几岁的小孩能创建这样的一股势力。

　　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人，将想象不到的事变成现实。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用着他的虚伪与计谋，将她设下的局搅得一团乱。

　　那她不介意让局势更乱。

　　沐容泽打算渔翁得利，那她会让他知道谁是鹬蚌，谁才是渔翁。

　　经过梦中一世，她也明白过来，这世间最重要的便是情报。

　　每个人的秘密都极具珍贵，知道更多的信息就能掌控更多的人。

　　比如梦中她便是信息知道的太少，方才会处于极度被动的情形。

　　如果梦中她知道贵妃与三王爷私通过的事，她大可一早就将王芷卉废了，也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事。

　　如果梦中告知锦衣卫她知道的一些他想要保守的秘密，他会为了这个秘密而全然听她的摆布。

　　这便是信息的重要性。

　　若一个人没有想要知道的，她知道他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一样能让他为她所用。

　　拥有掌控人的力量就拥有了权势，在这个领域之中，没有人会是绣衣楼的对手。

　　这里不止有暗探四处去查探消息，更有她在，这就代表着——未来会发生亦或是现在隐藏的极好的事，她都知道。

　　沐容泽知道她的所有计划，所以才能对她使用反间计。

　　那么她知道的比他更多，所以可以反将他一军。

　　王清澜笑道：“皇上或许可以去查查。”

　　沐容泽看着王清澜，脸色难得的阴沉了下去。

　　皇帝若是真去了银月轩，恐怕皇城的地都该抖一抖了。

　　他很确定王清澜必然是知道他与银月轩的关系，所以才会出此一计。

　　可她又是从何而知？他的身份应当隐藏的很好。

　　沐容泽垂下眸，只觉脑中松懈了多年的神经缓缓绷紧，倒是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他真是低估了这个三公主，有趣，实在有趣。

　　不过，他也留有后手。

　　皇帝道：“去查！”

　　话音刚落，窗外一个黑影突然从上落下！

　　只听得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便听得门外士兵喊道：“死人了！戒备！”

　　慕臣渊只觉心头一跳，往下看去，果然是“苍术”的尸体！

　　“是苍术！”慕臣渊喊道！

　　皇帝眉一拧，锦衣卫瞬间心领神会，急忙下楼查看了片刻，上来回复道：“身上有吴国标志，确实是吴国之人。”

　　慕臣渊一直提着的气方才松了下来，跪在皇上面前说道：“如此一来，慕家方可清白。”

　　皇帝沉吟了片刻，将慕臣渊扶了起来：“是朕错怪。”

　　随即转头朝着太监说道：“下旨！慕氏案查清，慕臣渊无罪！”

第28章

　　一场大戏终于落幕。

　　只是结局却与王清澜所想的出入极大。

　　夜间，王清澜终于回到玉檀轩。

　　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白影乘着月色坐在院中下棋。

　　今晚月色极好，银河悬垂于九天，与圆月交相辉映，如同一盏盏高亮的明灯，照亮世间所有，使得月下万物都泛着浅浅的蓝光。

　　就连端坐在院中的沐容泽，身上也被渡了一层浅色的光，看上去仙气而神圣的不可言语。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只是在王清澜眼中，却是另一种魔幻的光景，像是血又像是黑雾。

　　所谓相由心生，其实不是对于自身，对于别人的目光亦是。

　　她第一次见沐容泽，他在雪中款款而来，如同天上仙，无论何时都仿佛是端着他神仙一般的架子，看起来遥远不可及。

　　那时怎么也不能将他与梦中的魔鬼联系起来。

　　如今时过境迁，再看，却只觉他本身便是魔鬼一般，手持利剑砍下皇帝头颅这种血腥之事，仿佛他天生便该做一般。

　　此等反差倒真是叫人唏嘘。

　　她静静站了一会，方才动了一步。

　　“国师大人，真是雅兴。”

　　王清澜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笑道：“玉檀轩中全是我的人，你只身前来不怕死吗？”

　　“我们在合作，不是吗？”沐容泽为王清澜倒了一杯茶，熟络的像是在自己宫中一般。

　　王清澜冷笑道：“合作？原来国师大人还记得我们是在合作啊。”

　　她手撑着桌面凑近沐容泽，眼睛如同冰冷的蛇紧盯着猎物：“所以今天的事，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世间所有皆有平衡。”沐容泽回望过去，眼底异常清明，“你打破了这种平衡。”

　　王清澜挑眉：“说人话。”

　　沐容泽道：“或许你知道三足鼎立，两国交战必然有盛大弱小之分，可若是三个国家互相制衡，关系便可稳定。”

　　“以往的姜国充当了这类角色，他被灭后，黎吴交战不断，我可以看见，在不久的将来，其中一个终将会覆灭。”

　　王清澜沉默片刻，梦中，确实如沐容泽所言，五年后，吴国大旱，大黎趁势伐吴，吴国粮草不足，被灭。

　　“所以呢？”

　　沐容泽说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必须长期，我不希望在短时间内你我之间会有交战的一天，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制衡。”

　　“那个人，是慕臣渊？”王清澜接话。

　　沐容泽道：“不错。”

　　“啊，这就是你救他的理由啊。”王清澜低头看着茶杯，茶水倒影着天上的圆月，随着晚风吹动，划过一层层的涟漪。

　　杯中的月亮也渐渐模糊起来。

　　王清澜的笑陡然消失，眼中冷意泛起：“可是你选错了人，慕臣渊必须死。”

　　前世的背叛者，她要一个个全部找出来，付诸在她身上的痛，她要全部在他们身上找回来！

　　所有人，都解决了，她公平而公正，一个都不会绕过。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放过慕臣渊的理由。

第29章

　　“那是之后的事，在我还未完成计划之前，他得活着。”

　　沐容泽浅酌了口清茶，冷淡回应。

　　慕臣渊的作用确实是制衡，但还有一项，他刻意隐去了。

　　王清澜知道的太多，有手段、有计谋，有目的。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目的的盟友，据他所查到的以及目中所见。

　　王清澜的目的只有一个，报复。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长远的计谋，却不曾想她下手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