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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芜又得了一把瓜子儿，也不好还回去，无奈地笑了笑。

　　“奶奶，我上学去啦，再见！”

　　她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杂货店，花一块钱买了个小马扎。

　　摆摊的时候，还是要有个坐的，姜芜昨天就腿酸得厉害，只能趁着没客人时，找个台阶歇息歇息。

　　放下满满一锅的卤蛋，姜芜惬意地坐在小马扎上。

　　“卤蛋，好吃的卤蛋，一tຊ个一毛，三个二毛五！”

　　一个婶子牵着孩子走过来，小男孩咬着大拇指，眼睛盯着锅里的卤蛋口水直流。

　　“姑娘，我用票买的话，能抵一点钱吗？”

　　听到这话，姜芜眼睛一亮，摆摊的这两天她赚了不少，但就是缺票证。

　　改革开放的这几年，全国生产能力提升，物资渐渐丰富起来，有很多票证都逐步取消了，但肉票、粮票、布票等，还在一直使用。

　　传说中的黑市，好像不用票就能买米买肉，但她小胳膊小腿的，又人生地不熟，就怕过去了被人当羊宰，太不安全。

　　反正超市里有菜，有面，她不至于为了买肉，冒那么大的风险。

　　“婶子，你想拿什么票买？”

　　“蛋票，可以吗？”

　　姜芜眼底的光暗了几分，蛋票只能在供销社买蛋。

　　她最不缺的就是蛋……

　　“婶子，你还有其他票吗？比如肉票之类的？”

　　“蛋票不行啊，那算了吧。”

　　妇人一听她这么问，就拉着孩子走了。

　　姜芜嘴里的话噎住，是她想得太乐观了，肉票什么的，单位每月有限发放，自家用都不够，怎么会舍得拿出来买其他东西呢。

　　她正走神，一个老爷爷走过来，声音中气十足。

　　“小丫头，给我来三个卤蛋！”

　　姜芜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眼底不禁浮现笑意。

　　她一边打包，一边问：

　　“爷爷，您又来给奶奶买卤蛋吃啦？”

　　老爷子笑着点头：“是啊，我老伴上次吃了你这儿的卤蛋，连夸好吃，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是她身体不太好，医生叮嘱要注意饮食，要不然啊，她肯定会催我天天给她带卤蛋过去。”

　　“听您这话，感觉奶奶状态还不错呀，相信她很快就能出院了。”

　　“小丫头，还是这么会说话。”

　　老爷爷笑得合不拢嘴，都要拎着东西走了，还是回头说了一句。

　　“再给我来三个卤蛋吧。”

　　“好嘞！”

　　姜芜又拿起一个打包袋，给老爷爷装了三个卤蛋。

　　上午九点，易南来了一趟，买了六个卤蛋，就匆匆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中午，街上的人都赶回家吃饭，基本没什么生意。

　　姜芜的午饭是早上在家做好的，装在饭盒里带过来。

　　家里没什么调料，炒菜的时候，她用的是方便面料包，做了一碗简易的麻辣烫。

　　只要是超市有的菜，都放了一点进去。

　　揭开饭盒，面上铺着几片娃娃菜和青菜，下面是方便面、豆皮和肉丸子。

　　找了一个人少的地儿，姜芜坐马扎上，慢慢享用美味的午餐。

　　用调料做出来的东西，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啊。

　　绕来绕去，她还是得想办法搞到肉票、粮票。

　　姜芜发愁搞肉票的路子，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这件难事儿，竟意外地迎刃而解了。

　　下午三点，易南又过来了，站在姜芜跟前，半晌没听见他开口说话。

　　“又要六个卤蛋？”姜芜招呼完其他客人，才有空搭理他。

　　易南嘴角动了动，吞吞吐吐的，像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看了看时间，知道快要来不及了，他这才说明来意。

　　“姜芜，我有点急事要去外地一趟，你这几天能帮忙把卤蛋送去我家吗？”

　　今天早上，易南收到深市那边发来的电报，生意上的事情出了点问题。

　　他要监督淮哥按时吃药、吃饭，原本不想亲自过去的，但老板本人发话，让他过去盯着处理，易南不得不听。

　　等他一走，家里只剩淮哥一个人，他实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易南虽然是长峰县本地人，但家里父母已经去世，亲戚什么的，都不怎么来往，朋友也早就断交了。

　　他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见姜芜还在犹豫，易南可怜巴巴地道：

　　“我是真没别的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来麻烦你。

　　如果你能答应的话，我可以一天付你十块钱，卤蛋的钱另算！”

　　姜芜摆摊卖一天的卤蛋，最多也只能赚十来块。

　　跑腿送个东西的事儿，他竟然开出一天十块的高价，这是得多有钱啊。

　　等等，有钱的人，应该会有更多的门路吧。

　　姜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以把钱换成票吗？”

　　易南非常干脆，“可以！”

　　“肉票、工业票也行！”

　　“只要你肯帮忙，什么票都没问题！”

　　像是怕她反悔一样，易南把身上的口袋都掏了一遍，最后拿出十斤粮票、两斤肉票和一斤油票，一股脑塞进了姜芜的手里。

　　“我家还有别的票，要不你跟我回家取，顺便认认路。”

第24章 买肉

　　再三权衡之下，姜芜点头答应下来。

　　为了肉票，这个忙她帮了！

　　易南所说的洋房，离姜芜摆摊的地方并不远，穿过两条街，拐进一条马路，就能看到一栋两层的楼房，周围住户隔得远，显得非常幽静。

　　洋房最前面有一处大院子，却没有种任何绿植，光秃秃的一片，看着十分荒芜。

　　“易南，卤蛋是送给你的家人吗？”

　　姜芜猜测易南或许有一个卧病在床，行动不便的亲人，所以才需要她送卤蛋上门。

　　“难道是你爷爷，还是你奶奶？”

　　易南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笑得太大声。

　　这要是传到二楼去，他就遭殃了。

　　“没，我家人都不在了，现在和……朋友住在一起。

　　他也很喜欢吃你的卤蛋，就是不喜欢出门。”

　　姜芜有些意外，只是不爱出门，就一天花十块钱，雇人送外卖，会不会太败家了？

　　也可能是有钱人的生活，她不懂。

　　没再多问，姜芜好奇地跟着易南走进洋楼。

　　一楼的客厅特别宽敞，家具不算多，两张沙发、一张茶几、一个电视柜和一台十四寸的电视机。

　　看上去都非常崭新，处处都显露着洋房主人的经济实力。

　　等以后她有钱了，也想办法弄一台电视来看看。

　　姜芜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努努力，把弟弟妹妹接回来，这些东西未来都会有的！

　　不一会儿，易南从他房间出来，递给她一个黑色铁盒，阔绰地道：

　　“你自己挑吧，看上什么票，直接拿走就行。”

　　黑盒子里，装着一沓一沓的票证，什么种类都有。

　　肉票、粮票、油票、布票、棉布票、糖票、奶票……

　　姜芜怀疑了一秒，易南该不会是倒卖票证的吧？

　　她翻了翻，也没拿太多，要了二十斤粮票、三斤肉票、一斤油票，都是她目前急需的。

　　再加上易南刚刚给的票，算是她占大便宜了。

　　“要不再多拿点？”

　　易南怕她不好意思，还想多塞给她一些票，却被姜芜推了回去。

　　“够了够了，你如果票有多，我下次需要的时候，再用钱跟你换，行吗？”

　　“行啊，你帮了我大忙，咱就是亲兄弟……啊呸，咱就是亲兄妹，以后你就喊我哥。

　　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一声就是！”

　　易南性格很是豪爽，瞄了眼楼梯口，没见有人下来，当即松了一口气。

　　那祖宗对什么都无所谓，应该不会在意是谁给他送卤蛋。

　　易南压低声音，叮嘱：“你只要赶在饭点前，把卤蛋送过来就行。

　　如果你敲门没有人应，直接把卤蛋放门口，我朋友记起来会出来拿的。”

　　姜芜点头：“嗯，我明白了。”

　　没再多聊，易南就提上一个行李箱，赶火车去了。

　　有了票，姜芜便迫不及待地想去买肉。

　　傍晚，卖完两锅卤蛋，她口袋里多了十一块八，加上昨天的，一共是十九块三毛五。

　　姜芜收拾收拾就去了农贸市场。

　　肉铺前，排着几个大妈大婶，猪肉一块钱一斤，大家肉票都不多，买的肉也少。

　　现在天热，家里没有冰箱，肉放久了会坏，姜芜只买下了一斤猪肉。

　　接下来，她又去别的地儿，买了一斤豆油、五斤大米、一袋盐、一袋味精，共花了二块九毛钱。

　　米和肉放进铝锅里，姜芜的背篓才堪堪装下这几样东西。

　　有新鲜的肉吃，肩膀哪怕再沉，她走起路来，都感觉轻飘飘的。

　　回到家，姜芜本来打算速战速决，快点炒菜做饭，吃完就出去溜达吃瓜。

　　看到空荡荡的墙角，她才想起来家里没柴了。

　　姜芜又拿着背篓出门，捡了二十分钟的柴，然后回家生火做饭。

　　洗了菜刀和砧板，姜芜把一半的肉切成薄片，再从超市拿出自己想吃的菜，平菇、青菜和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