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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面容依旧如三年前一般英俊，可此刻落在她眼中却宛如恶鬼。

“柳怀菀，你说，前朝公主一夜春宵能卖多少银两？”

第3章

柳怀菀倏然僵住。

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柳怀菀拼命摇头，声泪俱下：“不要……洛萧羽，求你……不要！求求您！”

可洛萧羽丝毫没有怜悯，眼神更加冰冷。

泪水流到他手上，洛萧羽满面嫌恶地甩开柳怀菀：“当初晴婉有没有求过你？你害死她时有心软一分吗？”

柳怀菀面上两道青紫掐痕，面容更加狰狞可惧。

她眼神木然地掉着泪，嘴里呢喃着：“我没有、我没有害她……”

吕晴婉不是她害的！

即便她早已解释过千万遍，却始终无人相信。

洛萧羽冷漠下令：“来人，把她抬上去！”

语落，就有几个侍从上前将柳怀菀强硬带走，破布一般被丢在教坊司正中的舞台上。

坊中人纷纷看过来。

柳怀菀本就破烂的衣服满是酒渍脏污，头发结了块，称得一张脸更是不堪入目。

绝望的泪水糊了一脸，她蜷缩作一团，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三年来，无论是多重的惩罚柳怀菀都忍了下来，她甚至庆幸于自己的面容丑陋，才幸免于以身侍人。

洛萧羽却明白如何做才是最能够折辱她的。

他要将她狠狠踩进污泥里，腐烂发臭，直至融为一体，才甘心罢。

柳行首被叫来，见此情境，眸光不忍地移开了视线，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

“各位官人，安贵公主柳怀菀一夜，起拍价一千两！”

现场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阵阵笑声。

“一千两？即便是貌若天仙的花魁都不过千两！她算什么东西？”

“当真好笑！怕只有瞎了眼才愿花一千两买这种女人！”

所有的骂声如利剑扎了柳怀菀满身，扎得她鲜血淋漓，无处躲藏。

但幸好，除了奚落与嘲笑，始终无人回应。

柳怀菀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听洛萧羽凉薄声音：“她这种贱人也配一千两？”

柳怀菀浑身僵住，只觉寒冷渗进了骨头缝里。

柳行首看了柳怀菀一眼，眼中流露出不忍，却只能改口：“一百两！”

柳怀菀的心瞬间高高吊起，又惧又慌。

慌乱中，又想起喻臣浑身是血倒在她怀里，眼眸却仍旧闪烁着光亮。

他说：“公主，穷途未必末路，绝处犹可逢生。”

她一定要活下去，即便是烂tຊ透了脏透了，只要有一丝希望。

柳怀菀抬起头，拨开脏乱的头发，露出狰狞不堪的一张脸。

她主动露出自己最丑的一面，像牲畜一般四肢并用地往前爬，谄媚地用脸去贴最近的人。

那人果然被吓到，抄起手边的酒杯就狠狠砸了过来。

怒骂：“滚开！你这腌臜东西！”

面上传来钝痛，柳怀菀却不闪不避。

接着，更多的东西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伴着一声高过一声的辱骂。

“人不人鬼不鬼的丑东西，凑这么近真叫人恶心！”

“又脏又臭！别弄脏我的袍子！”

柳怀菀脸上满是鲜血，却仍旧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这低贱到了极致的模样，哪是曾经那个骄傲明艳的安贵公主。

洛萧羽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觉得碍眼至极，攥紧了拳。

冷声从齿缝间挤出：“滚下来！”

柳怀菀闻言一颤：“……是。”

她松口气，垂着头，拖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往台下走。

这时，一道声音却猝然响起。

“一百两？我买了！”

第4章

柳怀菀脸上血色陡然褪去。

全场安静了一瞬，接着纷纷好奇看向说话人。

“谁啊？花一百两寻乐子！”

是周子硶！

周子硶走过来，目光直勾勾落在柳怀菀身上，讥讽道：“我倒要看看，往日的安贵公主，会不会伺候人。”

柳行首见状，立即看向洛萧羽。

柳怀菀也不禁抬眸，对上洛萧羽冰冷眼神，就听见他冷漠开口：“那便按规矩办事。”

语落，洛萧羽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柳怀菀眼中最后一点微光湮灭。

“是。”行首应下，掩下眼中的悲伤看向周子硶，“周公子，今夜她会在房中等你。”

闻言，柳怀菀灰白的嘴唇又开始颤抖。

她终究是退无可退……

夜晚要接客，柳怀菀被带下去洗漱沐浴。

过去三年里，她连水都很少碰过，只有下雨时才能够洗一洗自己。

指尖触到腹部，肋骨紧贴着皮肤，那里有一块凹陷进去。

柳怀菀浑身止不住一颤。

被打断肋骨的剧痛似乎又涌现，她紧紧抱住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

意识朦胧中又听见充斥四周咒骂声、鞭子鞭笞的声响——

“你还敢反抗！打断她的骨头！”

“把她的脸毁掉！”

“首辅大人吩咐说……”

忽然，传来“砰！”一声。

柳怀菀猛然睁开眼，正对上洛萧羽冰冷的眼。

洛萧羽似乎醉了，不知为何竟径直闯进了她这里！

柳怀菀紧紧靠在木桶边缘，瑟缩着，下意识开口求饶：“我错了，求您放过我……”

“闭嘴！”洛萧羽拧眉，冷声呵止。

视线在水下扫过，洛萧羽目露讥讽。

“你这幅丑样，还有人愿意为你花钱，柳怀菀，你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不错。”

柳怀菀一僵，下意识用手护住身体：“我没有……”

猝不及防间，有一股力道掐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死死摁进水里！

冰冷的水见缝插针钻进所有缝隙，堵住她的所有呼吸。

洛萧羽声音无情传来：“遮什么？我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最该遮的是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柳怀菀却无暇顾及他的羞辱，她快要窒息了！

她拼命想要挣脱，却力量悬殊，陷入极度的慌乱。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答应过喻臣要活下去的！

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洛萧羽才松了手。

“咳咳！咳！”

柳怀菀脸色惨白地抬起头，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她差点以为自己当真会死。

洛萧羽双手撑在木桶边缘，低沉声音却似索命的恶鬼：“你也会害怕？这不就是当初你对晴婉做过的事。”

柳怀菀呼吸滞了一瞬，呛红的眼中又添了几分悲痛。

她从来没约过吕晴婉，更不知道吕晴婉是怎么死的。

她已经和洛萧羽解释了无数遍，但他根本就不信她。

柳怀菀低声哀求：“……求您……饶了我……”

见她只知道求饶，洛萧羽眸中闪过寒光，拿出一把匕首。

“饶了你？可以。”

柳怀菀一颤，就听他冷哼一声。

“你对着心口扎进去，若是没死，我就饶过你。”

“死了，那便是你该偿的命。”

第5章

空气陷进一片冷寂。

柳怀菀嗓子还未恢复，难听沙哑：“……我不能。”

这拒绝在洛萧羽意料之中，他眼神更冷，将匕首强硬地塞进她手心。

“公主不是最爱强迫别人？”

冰冷刀刃抵上了肌肤，只需往里一寸便能要了她的命。

柳怀菀手指用力到颤抖，摇头祈求：“不要……求您……”

洛萧羽眸光阴冷，更加发狠：“求人怎么求，还需我教你？”

柳怀菀松开手，佝偻着起身。

她便这般不着一缕地跪在洛萧羽面前，瑟瑟发抖的磕头：“首辅大人……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

这副骨瘦嶙峋的身躯实在称不上好看，洛萧羽却莫名呼吸急促。

兴许是醉意上涌，他燥热的厉害。

却在此时，门忽然被推开。

周子硶醉醺醺地闯入：“怎么还不出来，小爷都等了……”

下一瞬，他对上洛萧羽冰冷眼神。

周子硶倏然闭紧了嘴，惊愕不已。

洛萧羽剑眉蹙紧，极为不悦，冷声斥责：“滚出去！”

周子硶忙跌跌撞撞跑了。

柳怀菀伏在冰凉地面上，冷得发颤。

心中惶惶不安，不知道洛萧羽还要逼她做些什么。

可奇怪的是，洛萧羽接下来却什么都没做。

看着那双华贵的鎏金靴径直走远，柳怀菀才不敢置信地爬起来。

伺候周子硶一事竟就这般不了了之，她又恢复了洒扫的工作。

几日后，柳怀菀被叫去打扫偏院。

她推门而入。

下一瞬，却径直僵在原地，瞳仁一震！

里面的人，是她的父皇！

老人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裳雕刻着木头，脚边堆积着大片木屑。

三年里，父皇似乎老了几十岁。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却做着下等人做的苦役活。

看着这一幕，柳怀菀心中好似嵌进一根尖刺，痛得发颤。

洛萧羽好整以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不认识这位了？”

柳怀菀匆忙敛下眼眸，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向洛萧羽行礼：“拜见首辅大人。”

“这里的活可是累得很。”洛萧羽语气淡淡，看向柳怀菀，“不过，我给你一个尽孝的机会，你替他留下，我就放他自由。”

柳怀菀久久沉默。

院中的先皇也看着这边，似乎眼含期望。

半响，柳怀菀却是漠然道：“……我不愿意。”

先皇一愣，指着她便怒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是你亲爹！”

柳怀菀罔若未闻一般，面色如常，心却仿佛被撕裂，疼痛万分。

她明白，若是表现得在乎，为了报复她，洛萧羽定会千方百计地凌辱父皇。

她不敢相认，也不能相认。

门被关上，骂声仍钻进柳怀菀耳中：“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该死的祸害！”

洛萧羽满目讥讽，冷笑道：“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贱人，连血亲都弃之如履。”

柳怀菀低着头，手攥的极紧：“大人所言极是，若无其他事，小人便告退了。”

“站住。”

洛萧羽声音冰冷：“今日是晴婉的忌日。”

柳怀菀脚步一滞。

不给她反应的余地，便被强硬带到了吕晴婉坟前。

碑上刻着的“亡妻吕晴婉之墓”几个大字，狠狠刺伤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