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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又做起噩梦。

梦里，她见到一身白衣的阿嬷，牵着浑身是血的安安，冲她招手，告别……

“不……不要！”

坠落的失重感让乔若羽浑身一抖，猛然睁眼坐起身。

冷汗划过苍白的脸，她喘着气，望向沙发上铺好的被褥。

卢江川没进来过。

忽然，门外传来江安安的声音。

“阿爸，阿妈不跟我们一起去张阿姨那儿去住吗？”

听到这话，她心猛然一沉，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一开门，便见穿戴整齐的卢江川一手提着一个木箱和书包，一手牵着还睡眼惺忪的安安。

乔若羽呼吸发窒：“你要跟安安住张燕那儿去？”

这也太荒唐了，他们还没离婚，他怎么能让安安跟张燕住一起？

偏偏，卢江川却还回复得理所当然。

“姐快回婆家了，我训练忙，家里没人，张燕家正好离幼儿园近，她细心，暂时照顾安安正好。”7

“你安心管你的面馆就成了。”

乔若羽踉跄一步，什么叫张燕正好照顾孩子？

就算离婚，她也才是安安的妈妈！

她紧了紧手，俯身将江安安拉了过来，仰头凝着自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头一次冷静拒绝。

“我能管面馆，也能管好安安。”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而且安安还小，和父母在一起对他成长才好。”

话刚落音，身后冷不丁传来江慧芳的讥讽：“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自己，少拿孩子当借口！”

气氛僵凝。

卢江川看着乔若羽眼底琅嬛付费整理少有的坚决，视线扫过她松垮的睡衣：“既然要管，先管好你自己，把衣服穿好。”

乔若羽怔了瞬，低头一看。

睡衣衣襟微敞着，露出大片雪白的凝肤。

她面颊微热，略微窘迫地扣好胸前的纽扣。

卢江川放下木箱和书包，沉声道：“希望你这次说到做到，管好人不惹事。”

说完，人就大步离去。

江慧芳越过乔若羽，狠狠剜了眼江安安：“小孽种。”

江安安害怕地把整个身子缩在乔若羽腿后。

等江慧芳出去了，孩子才仰起脑袋问：“阿妈，什么是小孽种？”

天真的语气让乔若羽内疚又心酸，她忍着苦涩将孩子抱进怀里：“姑姑胡说的，别放在心上。”

看着江安安懵懂的眼神，她无法想象这辈子再失去他时，会是怎么样的绝望。

心底下定决心，如果卢江川铁了心要离婚，就算自己一无所有，也不能把孩子交给其他人！

恰好今天要带阿嬷去医院复诊，但又不再敢让江慧芳照看孩子，乔若羽便把孩子暂时托付给隔壁关系还算好的王姨照看。

收拾好后，她便去了面馆。

阿嬷已经起了，自从出院后，她好像一下老了十岁，以往有力的手连拿梳子都颤颤巍巍的。

乔若羽坐过去接过梳子，帮她轻轻梳着白发。

阿嬷拍拍她的膝盖：“你天天这么忙着，都没时间跟驭城在一块了，你俩没吵架吧？”

乔若羽手一滞，想着卢江川说离婚的事儿，眼眶发涩。

她捱着酸苦，扯出个笑：“没有，我俩挺好的。”

阿嬷这才放心地松口气。

陪着老人去医院检查，一转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若羽的心总有股不安，有个声音催着她回去。

做完检查，送阿嬷回了医馆之后，她便匆匆赶回去，不料，半道上却遇见慌乱赶来的王姨——

“出事了！你大姑子跟安安说驭城要让张燕当他新妈妈，安安哭着跑出来找你，被车撞了！”

======第9章======

王姨的话像道惊雷，震得乔若羽双腿发软。

来不及思考，她跟着王姨匆匆奔向病房。

冲进病房时，只见安安双眼紧闭，头上缠着纱布，瘦小的身体像是陷进了病床里。

乔若羽心一窒，踉跄跑过去：“安安！”

一旁的医生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安慰道：“孩子受了些皮外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惊吓睡着了。”

乔若羽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望着孩子苍白的小脸，自责如泉涌。

上辈子也是这样，安安为了寻找她而被车撞……

护士看了眼她发颤的泪，皱眉：“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孩子的父亲呢？”

乔若羽心里五味杂陈，只哑声岔开话题：“是我没照顾好孩子，谢谢您……”

见她这样说，护士叹了口气便走了。

乔若羽心疼抚着江安安的脸，如鲠在喉：“对不起，都是阿妈不好，阿妈该把你带在身边的。”

说话间，耳畔不由想起江慧芳那些威胁的话。

如果这种事重演，孩子还能这么幸运的躲过吗？

一个小时后，护士来提醒缴治疗费，乔若羽才起身准备去缴费。

刚出病房，便听见有人议论。

“你刚看见了吗？部队外那家面馆着火了，火势大的把旁边两家店都给烧了！”

“看见了！听说开面馆的老太太还在里头，也不知道被救出来没有！”

乔若羽面色大骇。

面馆着火？

阿嬷还在里面！

她将钱塞进护士手里，匆匆道：“麻烦替我缴一下费，还有照看一下孩子！”

乔若羽分身乏术，满腔惶恐。

回面馆的路上，她几次摔倒，全依着本能爬起朝前狂奔。4

等赶到时，只见面馆外围满了人，包括面馆在内的三家店铺被烧成面目全非，几十个穿军装的军人正扛着水管浇灭剩余的火。

“快，老太太昏迷了，得赶紧送医院！”

视线朝声源扫去，她看见不省人事的阿嬷被人台上车。

乔若羽心如刀绞：“阿嬷！”

她跌跌撞撞地朝老人跑去，却被一只手狠狠扼住手腕。

错愕回头，撞上卢江川盛怒的眸子。

“乔若羽，这就是你说的会管好自己，管好面馆？”

冷冽的质问刺的乔若羽心一抽，转头间，载着阿嬷的车已经开走了。

卢江川看着她，低斥重如巨山：“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熄面馆的炉火，不只你阿嬷，多少人都可能因为你的失误而丧命？”

乔若羽慌得摇头辩解：“不是的，我熄火才走……”

话没说完，两个公安走了过来：“乔若羽，先不管你有意无意，请先跟我们去公安局接受调查吧。”

说着，一左一右把僵住的乔若羽往车上带。

她紧盯着卢江川，脸色煞白。

男人却转身离开，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她红着眼，在嘈杂中朝他嘶声大喊：“驭城，安安出了车祸在医院里，你能不能去照顾一下他？”

然而卢江川一直没有回头。

泪水淹没乔若羽的眼。

他是没听见，还是根本不在乎孩子？

无数道谴责的目光如箭射来，可没有一道比卢江川的漠视锋利，把她刺的伤痕累累。

……

被带到公安局之后，乔若羽接受了整整一天的盘问，才被释放。

她顾不得浑身狼狈，直奔医院。

阿嬷还躺在三楼的病房昏迷，而二楼的江安安已经醒了，正在病床上哭着喊。

“阿妈……”

乔若羽心疼不已，上前将孩子搂进怀里：“阿妈来了，安安乖。”

对孩子束手无策的护士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喊爸爸妈妈，要不你给你家男人打个电话，叫他来陪陪孩子？”

听着护士的话，她心一颤。

卢江川竟然一直没有来过。

“阿妈，安安疼，安安要阿爸……”

怀里的江安安抽泣着，满眼含着对父亲的需要和眷恋。

乔若羽鼻头一酸：“好，阿妈去帮安安找阿爸。”

在她的安慰下，孩子终于睡去。

抚着他满是泪痕的脸颊，乔若羽将所有泪和委屈都咽进肚子，强打起精神往部队去。

天已经漆黑，寒风刺骨。

她刚踏入部队外的警戒线，就被哨兵拦住了：“同志，您有什么事吗？”

乔若羽握着冰冷的手，摇摇头：“我有急事找卢江川，麻烦让我进去。”

哨兵正色道：“部队有规定，非军人或军属不得擅自进入，您等会儿，我给江团长打个电话。”

乔若羽神情微黯，但现在已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