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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在骗我。”

　　沈乔年小心翼翼往前一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哥哥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语气轻柔，立在那里，像是破除了黑夜的一抹晨曦。

　　可是……

　　这道晨曦却不属于顾泽。

　　他手中的玫瑰花凋落，那一抹妖冶的红缓慢从高空坠落，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中。

　　沈乔年的脚步一滞。

　　顾泽低头，自嘲一笑，笑中带着沁人的凉意。

　　他点开手机里那段听了无数遍的录音，沈乔年和别人的谈话声从手机里传来——

　　“乔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言你喜欢男人，你出国不会就是为了躲那小子吧？”

　　“我会喜欢他？”

　　“这有什么，只要你点头，多少弟弟妹妹们愿意跟你。”

　　“别闹，恶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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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心。

　　一向最疼爱他的沈乔年，说他恶心。

　　那满含厌恶的语气在这寂静的夜空无限回荡着，在顾泽心里震颤着。

　　这二十一年来，从小被寄养在不待见自己的亲戚家，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嘲笑和恶语相向。

　　他虽身处黑暗，但仍心向光明，他刻苦学习，善待他人，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接受他。

　　而沈乔年的出现，就是照在他身上的那束白月光。

　　他没有沈乔年那样的天赋，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一步步脚踏实地往上攀爬。

　　一开始，他连扎个针都扎不好，因为实训课上，班里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跟他练习。

　　而比他高一年级的沈乔年，大二时期就已经是被导师推荐的保研预备生。

　　顾泽在教室里给自己的手练习扎针的时候被沈乔年看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天才医学生，竟然跑进来要陪他这个护理专业的学生练习扎针，他那双好看的手，曾被顾泽扎得满是针眼。

　　“原来你就是顾泽啊。”这是沈乔年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顾泽琢磨着这句话，他是听到过什么传闻吗？

　　可沈乔年没再多说一句，挽起袖子就朝他伸了过来。

　　顾泽小声问道：“你们临床医学生也需要学打针吗？”

　　“你认识我啊？”

　　他当然认识。

　　“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沈学长吧。”

　　沈乔年自来熟地在他面前坐下，一脸理所应当：“当然需要，就是因为没试过，所以才来找你，其他人都不敢扎我，我长得很凶吗？”

　　顾泽的眼神在他脸上徘徊了一下，被他的目光锁住，那双眼睛可真好看，宛若秋池里映满了星光。

　　顾泽随即低头，“没有，你很好看。”

　　说完心慌了一瞬，他被一个男人说好看，会不会觉得怪异？

　　沈乔年听了反而高兴，“你也长得挺好看的，不过比我略逊一筹。”

　　说完在那兀自大笑。

　　顾泽手上一紧张，针头直接穿破了他手背的皮肤。

　　沈乔年不但没怪他，还告诉他，也许你的种子永远不会开花，因为它是一颗参天大树。

　　所以顾泽在学校里拼命学习，像一株被浇灌的幼苗，疯狂地汲取知识。

　　是他告诉他，男孩子也可以喜欢玫瑰花，也可以打扮的很好看，也可以很受欢迎，就像他的乔年哥一样……

　　天台上。

　　顾泽低垂着脑袋，一阵低笑声从他胸腔里闷闷的响起，带着无尽的悲戚。

　　沈乔年大脑空白一片，怎么会这样？

　　他跟别人的对话明明不是这样！

　　他摇头，嘴里喃喃念着：“不是，不是这样，阿泽，你听我解释……”

　　顾泽把手机搁在一边，摇摇晃晃站起身，两只手缓慢解开上衣的纽扣。

　　沈乔年看着他的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在衣裳解开的那一刻，他看到顾泽满身的淤青和伤痕。

　　沈乔年倒吸一口冷气，眉角轻轻一压，瞳孔里飞快闪过一丝阴冷的寒意。

　　“谁干的？”

　　顾泽凄凉一笑：“乔年哥，我不怪任何人，四年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可我……坚持不下去了。”

　　他终于不用再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让他永远记得自己了。

　　他看着沈乔年，眼里的不舍转瞬即逝，带着狠心决绝的泪，脚步往后轻轻一挪。

　　沈乔年颤抖着伸出手，尾音带着哽咽：“阿泽我求你，我可以带你走下去，你相信我。”

　　顾泽莹白的脸泪痕斑斑，摇头。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他不给沈乔年任何反应的机会，身体往后一仰，嘴里无声喊着他的名字，笑着从高空坠落。

　　在他身后，仿佛是一丛鲜艳的玫瑰荆棘，花瓣上的血液，染红了这座城市，染红了每一个曾欺辱过他的人身上。

　　沈乔年浑身震颤，大喊着顾泽的名字，从满头冷汗中转醒。

　　房间里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只剩他的喘息。

　　一时间，梦境和现实混淆在一起，他分不清现在身在何处。

　　直到环视了一眼房间，良久，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南川。

　　也是顾泽的家乡。

　　自从回国后来了南川，他每天晚上都被这个梦折磨得身心疲惫。

　　他撑起身子脱力般靠坐在床上，手指紧拽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清醒。

　　天色从墨黑到青白，时针指向早晨九点。

　　沈乔年仍是坐在床边，双眼无神。

　　手机铃声将他拉回现实，他看也没看，点了通话键。

　　“乔年，怎么没在医院？”

　　他愣住，看了一眼时间，差点忘了，今天要给沈恂初做身体检查。

　　在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沈乔年还有些恍神，走进办公室前，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状况不错，继续保持，以后少喝酒，知道吗？”

　　沈恂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低着头没搭理他，没一会儿，又装模作样问他怎么追女孩子。

　　沈乔年挑眉，刚想开口又被他打断。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沈乔年不乐意了，什么叫白问？他虽然没主动追过女孩子，但身边的公子哥们哪个不是撩妹高手？

　　他突然又想起老爸前两天给自己打的一通电话。

　　沈启山在电话里对他怒吼：“沈乔年，你爷爷这次的寿辰你要是再不回来，你以后都别想进沈家大门！”

　　他没当回事，老头子这话都威胁了几年了，也没说腻。

　　他给沈恂初提议：“不如直接带回去见家长？”

　　沈恂初沉思一会，大步离开。

　　他惊讶：“真要带回去啊？”

　　随即皱眉，他离开京城已经六年了，这次回去，会遇见她吗……？

　　沈乔年拿出手机，点开了几天前那条新闻——

　　「国内知名时尚杂志模特杨宛即将嫁入豪门」

　　他轻蔑一笑。

　　豪门？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豪门敢当着他的面把这个妖精给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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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园。

　　男人一身笔挺黑色风衣，黑的半高领打底衫，西裤裹着长腿，他抱着一束颜色红到极致的卡罗拉，身姿立在墓碑前，瞳眸幽深。

　　黑与红的交叠，使他身上呈现一种诡异的孤独之美。

　　他丝毫不在意别人悚然的目光，把手中的玫瑰花放在了墓前。

　　他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低柔，像是怕吵醒了沉睡中的人。

　　“阿泽，哥哥要离开几天，”他停顿一会，继而安抚，“放心，我很快回来。”

第88章 番外•沈乔年的眼睛

　　京城。

　　四大顶级私人会所之一的「唐人俱乐部」。

　　露天宴会上，坐着一个浓颜淡妆的女人，她五官妩媚，眉峰修长，红棕色眼尾微微上挑，身上是一件露背的红丝绒礼服裙，极具异域风情的美。

　　她红唇轻启，缓慢品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玻璃杯后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闪耀的订婚钻戒。

　　这里是富商和名流们的聚集地，他们在这里进行着利益上的社交，每人脸上都带着礼貌绅士的微笑，但看人的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傲慢和不屑。

　　特别是看到她这样貌美年轻的小模特，男人们觊觎的眼神时不时从她身上滑来滑去，恨不能将她吃干抹净。

　　“小姐，一个人？”

　　有人坐不住，抢先一步来搭讪。

　　杨宛施施然一笑，“两个人。”

　　那人诧异，往周围环视一圈，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