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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猛地一怔，胳膊伸在半空一动不动。

　　姜昭昭因为不想看见那些糟心画面，所以一直待在走廊的长椅上。

　　看见凌靳川的异样，她望了过去。

　　却见凌靳川脸色一沉，忽然抓起了一张病历。

　　姜昭昭心里一个咯噔——

　　那张病历上清楚写着：病人姜昭昭。

　　诊断结果：骨癌，晚期。

第6章

　　姜昭昭怎么也没想到，生活会如此的戏剧化。

　　她望向凌靳川，只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病历，仿佛要将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而凌靳川此时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字了。

　　什么骨癌，什么晚期？

　　姜昭昭怎么可能得这种病？甚至……她确诊的时间居然是两年前！

　　姜昭昭坐在凌靳川身边，看见从他发尖掉下来的汗珠。

　　看见他衬衫后面被汗洇湿了一大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会心疼？会愧疚？会后悔吗？

　　十五年，就算是养条狗死了，也该痛苦流泪吧。

　　除非他对她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却不想凌靳川垂眸看着手中已经被他揉皱的纸，低喃了一句。

　　“这种把戏，早过时了。”

　　听见这话，姜昭昭怔愣一瞬，随即扯出自嘲悲凉的笑来。

　　而这时，莫茸歆再次打来电话。

　　“邺哥，你怎么还没来啊，我一个人害怕。”

　　她声音带着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凌靳川沉默了会，随即将手中的病历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转身便走。

　　轻飘飘一张纸，却承载了姜昭昭无数个孤立无援的日日夜夜的痛苦，就这样和一堆垃圾掺在了一起。

　　姜昭昭看着他果断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很酸很胀。

　　她伸手想去捞病历，可透明的手臂穿过垃圾桶，什么也摸不着。

　　紧接着，她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拉到了凌靳川身边。

　　凌靳川走在走廊上，边走边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

　　“马上给我查，姜昭昭两年前是不是确诊了骨癌。”

　　挂断电话，回到诊疗室，助理正好拿来轮椅。

　　他便走进去将莫茸歆打横抱起放在轮椅上。

　　姜昭昭看着这一幕，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下。

　　两年前，她为了不让父亲和哥哥担心，为了不让凌靳川和儿子担心。

　　她一个人住院，做化疗，做各种的检查。

　　骨癌让她在无数个夜晚都被疼醒，让那时候孤苦伶仃的她哭了一次又一次。

　　可那时，凌靳川却在与不同的女人缠绵，昼夜与爱！

　　姜昭昭咬紧唇，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凌靳川，我好恨你。”

　　话出口时，莫茸歆正小鸟依人地靠在凌靳川的怀里。

　　“邺哥，我都快怕死了，幸好孩子没什么事。”

　　凌靳川搂着她，轻哄道：“嗯，没事就好。”

　　可姜昭昭的病历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莫茸歆看出了凌靳川的心不在焉，柔声道。

　　“邺哥，今天晚上你留下来陪陪我吧，刚出了这种意外，我心里总是害怕。”

　　姜昭昭以为凌靳川又会像从前一样，抛下所有事情去陪莫茸歆。

　　不料他却说：“这几天忙，等忙完我再来陪你，乖。”

　　莫茸歆怔了怔，没想到凌靳川会拒绝。

　　她眼底滑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懂事点头：“好，你也要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

　　车停下，她依依不舍地在凌靳川唇上落下一吻，而后便推门下车。

　　车门关合，车内寂静。

　　凌靳川看着莫茸歆走进公寓，收回目光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秘书打来电话：“严总，查到夫人的消息了。”

　　“两年前，她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了一个女孩。”

第7章

　　凌靳川身形一顿，眸色瞬沉。

　　旁边的姜昭昭听到后也愣了愣，因为成为鬼魂后还能看得见，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她是骨癌，癌细胞会在体内扩散，因此不能捐献器官，只能捐献眼角膜。

　　车厢内静了很久，开车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喘。

　　姜昭昭看向沉默的凌靳川，自嘲开口：“我知道，你一定还是不信。”

　　话音未落，就听他冷声开口：“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电话那边秘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夫人两年前签了捐赠自愿书，捐献结果是成功。也就是说，夫人的眼角膜已经……”

　　“不可能。”凌靳川打断他，另一只手攥紧到青筋凸起。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儿？”

　　秘书更紧张：“目前还没有找到。”

　　刹那间，凌靳川表情转变成轻蔑。

　　他身体放松，手指轻叩着车门。

　　“捐赠自愿书你都能找到，那个人你却找不到？姜昭昭的把戏简直是漏洞百出。”

　　秘书不敢接话，继续汇报：“严总，我还查到两年前太太经常去菩提寺烧香礼佛。”

　　菩提寺？她去那儿干什么？

　　凌靳川皱眉，随即眼露讥讽，原来姜昭昭在那等着他。

　　他挂断电话，直接吩咐：“去菩提寺。”

　　助理闻言改变了路线。

　　菩提寺距离市区很远，抵达时，天就快要亮了。

　　凌靳川抬步走进寺庙。

　　而姜昭昭停在寺门外，阳光穿过她的身体，没在地上投下一丝影子。

　　听着阵阵庄严梵音，望着肃穆的佛像，她神情忽然有些茫然。

　　她很想问佛祖，人死后不该是一切尘埃落定吗，为什么要独留她一人飘荡？

　　凌靳川上完香后找到了住持：“我来找一个人，请问姜昭昭在哪儿？”

　　姜昭昭听到，这才明白，他竟是觉得她躲在了庙里。

　　但她心口莫名觉得被揪紧。

　　下一秒，她只见住持抬手直直指向她，道.

　　“施主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昭昭心头一颤，就要上前：“住持，您能看到我？”

　　然而住持带着凌靳川向前走，穿过了她的身体，到了树下。

　　他指的，是一枚桃木牌。

　　凌靳川抬手将牌子翻了过来，上面是姜昭昭的字迹——

　　【愿阿邺、小云余生平安顺遂，喜乐常在。】

　　姜昭昭心落下去，眼眶跟着泛酸。

　　两年前她确诊后，听说将写着愿望的桃木牌挂在寺院中央的菩提树上将会成真.

　　她便来请愿，希望她死后，上天能善待她的爱人和孩子。

　　而现在她再看，只觉得自己可笑。

　　她临死前拖着这幅残破不堪的身子来到这个寺庙中，为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祈福。

　　到头来，丈夫背叛她在花丛中流连忘返。

　　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竟也是别人的，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被送给别人收养。

　　想到这，她看向凌靳川咬牙切齿：“凌靳川，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得顺遂。”

　　凌靳川盯着木牌上的字，却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压得他都要喘不上气。。

　　他捏紧木牌，压下心中异样，抬头还想再问。

　　住持却已经不在原地。

　　说不清是什么心思，凌靳川没有把木牌挂回去，拿在手里便要离开。

　　姜昭昭看见，追过去想拦住：“你凭什么拿走这块木牌？”

　　她的手毫无意外穿过了凌靳川的身体.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空灵的铜铃声。

　　“叮——”

　　姜昭昭眼前突然白光大闪，她下意识闭上眼。

　　再睁开眼，眼前景象不再是在寺庙里，而是在……火葬场？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不等想明白，姜昭昭身后传来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小棠！”

　　她狠狠一怔，骤然转身：“哥？”

　　只见一米之外，她的父亲和哥哥身穿黑衣，神情悲恸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一个白色的瓷罐。

　　上面贴着一个已经泛黄的纸条，写着名字：姜昭昭！

第8章

　　姜昭昭一瞬间明白过来，她的父亲和哥哥，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游子归家，幽魂归故里。

　　姜昭昭的眼泪一下坠出眼眶，如雨下一般。

　　“爸……哥！”

　　她扑过去，想像小时候那样扑到两人的怀里。

　　想被爸爸笑着揉头发说：“别跑那么快。”

　　想被哥哥温柔地斥责：“袜子也不穿，等你着凉坏肚子，我可不管你，也不让爸管你。”

　　可她穿过两人的身体，扑了个空，只抱了一怀冰凉。

　　怔怔转过身，她看见父亲颤抖着手去触碰那个骨灰罐。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