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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上天为何要这般折磨叶云柒。

她不过二十二岁，世间女儿在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嫁了个好郎君，亦或是自由自在的才对啊……

禅院墙外。

慕容瑾如往日般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来这儿听叶云柒的声音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甚至觉得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也并非不可。

只要知道叶云柒平平安安的，他便在无所求。

然而墙那头一片寂静，不闻诵经与木鱼声。

想起昨夜无故裂开的玉，慕容瑾心头的不安再次升起。

他想进去，却又怕让叶云柒感到厌烦。

也许……她今日只是累了。

即便未听见叶云柒的声音，慕容瑾也站了半日才离开。

黄柯守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呼吸越来越轻的叶云柒。

慢慢地，叶云柒睁开了眼。

黄柯一怔，轻声叫着：“姐姐，姐姐……”

听到黄柯的声音，叶云柒张了张嘴：“羡霖……”

见她认出了自己，黄柯眼眶渐红。

他知道，叶云柒已经快要去了，但她像不放心似的撑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

叶云柒凝着屋顶，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了一般。

黄柯看她苍白的嘴唇缓慢嚅动着，只好俯身去听，才听清她在说纸和笔。

他愣了瞬，立刻拿来了纸笔。

叶云柒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在纸上颤颤巍巍写下八个字、

——人间黄泉，不复相见。

“给，给慕容瑾……死后，我，我不要再……见到他……”

第41章

听着叶云柒的气若游丝的叮嘱，黄柯哽声点头：“好，我给他。”

叶云柒吐出一口气，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可耳畔的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她听的见外头的蛙鸣，还有徐徐风声。

恍惚间，她还听见了爹娘笑着叫她“七七”。

突然，叶云柒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满口叫着：“不要……爹，娘，带七七走吧，七七害怕……”

主持闻声过来，只见叶云柒倒着气，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即便常年修佛，早已看淡生死，她还是不免替她叹息：“阿弥陀佛……”

听见主持的声音，叶云柒似是又清醒了几分。

她望着主持，涣散的双眼中浮起愧疚：“对不起，主持……弟子烟，烟花巷中人，污了，污了这里……”

主持上前，手轻轻覆在叶云柒冰冷的额上：“佛祖知道，叶施主是干净的。”

闻言，叶云柒凭着仅剩的一丝意识，回馈给主持一句：“谢谢……”

漆黑的夜突然下起了雨，没一会儿，犹如撕裂天空般的雷如铜锣响起。

本就辗转难眠的慕容瑾只觉已经愈合的伤口被重新撕裂了般，剧痛难忍。

他陡然起身，吐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双眼便又是一阵模糊。

守夜的丫鬟闻声进来一看，吓得忙去叫人。

慕容瑾紧揪着衣襟，痛的额角的青筋鼓起，牙咬的齿缝间都渗出了血。

不仅痛，还有一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慕容瑾望向窗外的天，不由自主想起叶云柒。

因着伤口开裂，慕容瑾到了申时才来到禅院外。

然而，今天他还是没能听见以往的诵经声，他甚至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死寂。

不知怎么得，心中堆积的不安似是一下膨胀了，压得慕容瑾的双腿不受控地走去敲门。

“砰砰砰！”

“云柒！云柒！”

他抑着胸膛的钝痛，一遍遍喊着叶云柒的名字。

可任凭慕容瑾如何喊叫，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他顾不得许多，转身朝庵门走去。

没走一会儿，几片纸钱被风吹了过来，飘飘摇摇落在慕容瑾脚前。

如雪的白色刺的他瞳孔一震，勾起那日在雪中看见奄奄一息的叶云柒的记忆。

“云柒……云柒！”

慕容瑾大步朝庵门奔去，不敢再多看纸钱一眼。

但刚到庵门外，他便与身穿素衣的黄柯相遇。

黄柯神情憔悴，像是历经过一场大磨难一般。

慕容瑾看着他，眼神慢慢冷下来：“云柒呢？”

黄柯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位高权重的男人，眼底满是怨恨和厌恶。

叶家的一切悲剧，都是因为慕容瑾，可恨自己无能，不能替叶家报仇。

见黄柯沉默，慕容瑾厉声再问：“我问你云柒在哪儿？”

好一会儿，黄柯才哑声回答：“死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犹如两把利刃，深深刺入慕容瑾的胸膛，本就隐隐作痛的胸口再次剧痛起来。

“你再说一遍。”

黄柯红着眼，声音清晰了几分：“前左相千金叶峰嫡女叶云柒，生于奉安四年四月初九，卒于建安三年三月二十一。”

第42章

黄柯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又被山谷带着余音给震了回来。

慕容瑾身形踉跄，险些瘫倒。

叶云柒死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

她前日还在墙那头跟自己说话，她说自己很好，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慕容瑾滴血般的双眼等着黄柯，他猛然揪住他衣襟，咬牙切齿：“你敢咒她！”

相比慕容瑾的慌张，黄柯只有无神的平和：“姐姐昨天已经不行了，昨晚梗着脖子叫了一夜的娘后，天刚亮就咽了气，但眼睛怎么都不肯闭上。”

他看着慕容瑾紧皱的眸子，一字字道：“我在她耳边说，到了那边跟爹娘还有叶铭一块走，王爷不会再追着你，说了很久，她才闭眼。”

一字一句，锥心之痛。

慕容瑾颤抖的手缓缓松开，脑子里好像已经看到叶云柒死都不肯瞑目的模样。

她真就那么很他吗？所以连死都怕自己追过去。

不……不会的！

叶云柒心中有他的，他知道，当日他用刀刺进自己胸口时，他从她眼中看到了心痛。

慕容瑾摇着头，疯癫般地自言自语：“不，不可能……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说着，转身便要闯进庵里。

黄柯立刻拦下慕容瑾，将叶云柒留给他的字扔在他身上：“姐姐还算清醒时给你写的，她说死后也不要再见到你！”

薄纸飘飘而落，上面的字每一笔都像是对方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

看着上头“人间黄泉，不复相见”八个字，慕容瑾脸色惨白。

猛然间，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飞溅在纸上，犹如一滴滴血泪。

慕容瑾只觉天地一切都模糊了，脑海中叶云柒的音容笑貌都失了色，最后远去。

“砰”的一声，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