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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明白，这次北京之行，沈顾南身上究竟背负了些什么。

周桦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古语会云，一将功成万骨枯。

周桦再没心思闲逛，匆忙朝沈顾南跑去。

远远地，沈顾南看着周桦跑来，眼底就浮出畅快笑意。

“急什么？”待她离得近了，他才温柔问她。

“有点累，想回酒店。”周桦随口胡诌。

她只想快点回去研究这个评估案，以及元宇宙，以及 NFT，以及沈蔚。

就是他们看不起基德，看不起沈顾南，她才要扛着重压，做到最好、最闪耀！

沈顾南凝神看着她，周桦故作疲惫，“边总，我凌晨 3 点睡的，早上 5 点起来赶飞机。”

沈顾南也不勉强，抬手叫车。

回到酒店，周桦一头扎进案子里，连住在隔壁房间的沈顾南什么时候离开酒店，也不知道。

直到笔记本电脑快没电，周桦起身找电源，这才发觉房间里黑到不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亮光。

插上电源。

周桦开了灯，又继续伏案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终于抗议，咕咕叫了起来。

周桦抓过手边早已冷掉的麻酱烧饼啃了几口，有些干，她起身去倒水，这才注意到电脑显示时间已近凌晨。

抱了水杯，周桦揉着发胀的眼睛，心思飘了出去。

她走去窗边，往外看。

北京灯火更加绚烂迷离。

这里是广阔疆土的心脏，最优质的资源、最顶尖的人才都汇聚于此。

有多少人，在这里被激荡起无边野心，誓要在商业的王国里，踏马独行，以摘令旗，号令三军……

而又有多少人在此折戟沉箭，不得不铩羽而归……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周桦思绪，她快走几步。

手机屏幕上亮着沈顾南的名字。

周桦飞速接通电话。

“您能来 club 酒吧一趟吗？”

一道陌生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周桦拿开手机看了看，确认屏幕上是沈顾南的名字无疑。

她皱了下眉，疑惑道，“什么？！”

她这才注意到，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嘈杂，慵懒的歌声，吵吵闹闹的人群，还有几道打烊了的清脆男声，一并染着夜色涌进了她的耳朵里。

陌生的男声，再次从一片嘈杂声中传来，带着礼貌，“您对象喝高了，您过来接下。”

“对象？”

周桦疲惫的揉着眉心，一眼往窗外望出去，心跟着外面迷离的灯光也变得缥缈起来，“您打错了吧？”

“没错啊，他手机备注怎么会错呢。”

“您赶紧过来吧，再过半小时我们就打烊了。”

第94章为爱痴狂

窗外夜色迷离。

电话那头的话语合着蓝调的音乐声，男男女女讲话声，一股脑撞进周桦耳里。

她一时愣神，对方却已挂断电话，发来地址。

周桦看了又看，的确是沈顾南的号码没错。

不知道沈顾南备注了什么，让对方误会了？

周桦叹了口气，起身穿外套出门。

她没有直接去酒吧，而是先去隔壁沈顾南的房间，敲门。

“边总，边总。”

周桦敲隔壁房门，无人应声。

有客房服务人员推着车经过，停下问她，“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说完话，她用审视的目光将周桦从头看到脚，周桦只觉得那眼神很烫很烫。

凌晨时分，这个时间点上，一个女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站在酒店房间，一边喊着边总，一边敲门……

好像，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不用了。”

周桦也不解释，跑去电梯厅按电梯。

她再看了一遍手机上的地址，匆忙往楼下跑。

club 酒吧离酒店并不远，周桦裹着羽绒服，连走带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北京的凌晨，有一种空旷的寂静，车道上车辆少，长长的路灯，泻下一地橙光。

周桦因挂心酒吧的沈顾南，没有停下来，好好看一眼北京萧瑟的初冬。

她一边看着手机的地图往前跑，一边想，如果北京明天下一场雪，多好啊。

周桦到了 club 酒吧，站在酒吧的吧门前。

周桦倏忽想起，先前那个男声说，“没错啊，他手机备注怎么会错呢。”

周桦心念浮动，深夜寒风中耳边浮出一丝燥热。

她不由猜想，沈顾南手机里，给她的手机号码，到底备注了什么？

各种胡乱猜测涌进脑海，周桦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想知道他备注的什么，也想知道一向老干部生活作息的沈顾南，为什么会在半夜，在陌生的城市，在这么深的夜晚，出来买醉。

有些冷。

她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又轻摇了下头，似乎想将刚才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猜想，通通甩出脑海去。

周桦抬头朝酒吧看去。

此刻，她站在门口，而沈顾南就在这扇门后。

周桦站在寒冷的夜色里，一种若无似有的期待在脑海里泛滥，可脑海里一缕清醒的理智，又将那些陡然升起的的情动，轻轻扯在放纵的边缘线之后。

周桦定在原地，身前身后的冷风将她吹得遍体生寒，可是始终吹不灭她忽然燥热起来的心跳。

她怅然望了一眼身后，路灯静静地亮着灯光，流泻出一种暧昧且迷离的灯光。

周桦想，沈顾南给她的备注，一定很暧昧吧，暧昧到轻而易举让人误会。

门童忽然拉开门，门内涌出的一股热风，将周桦笼在一种不真实的迷离世界。

还有酒吧里的暗暗的，沉沉的灯线，他们一并构成了一个夜色童话。

周桦进了酒吧，昏黄的灯光朦胧照着都市几个有心事的人，耳边响起爵士蓝调，他们的酒杯跟着律动晃悠，杯口一圈又一圈光晕拉长冬夜的暧昧。

周桦一眼看到，沈顾南坐在吧台前，撑着头。

灯色迷蒙，看不清他神情，周桦觉得此刻，他身上有种让人意乱情迷的颓废。

她想起自己这一天满身被压力装满，她分秒不敢停歇，不停的在了解那个虚构的世界，不停的翻遍国内外大大小小公司的关于元宇宙、关于 NFT、关于 web3 的所有信息……

这压力让她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一个无底洞一般，她再努力再拼命，好像都不够。

周桦站在距离沈顾南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沈顾南坐在灯光下，隐晦的光线，衬的他，明明暗暗，好不真实。

也许，沈顾南身上背负的，一定比她知道的还要沉重很多倍。

周桦快步走了过去。

音乐声缓缓流淌，不吵，却也让人无法隔着距离说话。

周桦微微弯下身子，凑近沈顾南耳边，“边总，边总。”

周桦直起身子，等了半晌，沈顾南没动。

她只得再次弯腰，凑得更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着沐浴露的清爽香气，和这酒吧暧昧的气息有些格格不入。

她几乎是贴着他的侧脸，“边总。”

这次，沈顾南终于抬眸。

他看她，目光沉沉如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周桦也看着他，觉得他今晚，眼睛里都装满了心事。

他的确有事。

基德接下这单 NFT 业务后，初上北京第一面，李盈诺就带着向和平一起出现。

他们都是商场上的老人。

李盈诺作为资本圈的大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人，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局上。

沈顾南必须要去猜测李盈诺这么做的心思是什么。

这单案子，各方都有极高的关注度。

加之 NFT 和元宇宙又势头正猛，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投资风口。

不排除李盈诺要先找一家评估公司对 NFT 进行评估，试水市场对评估定价的接受程度如何。

沈顾南猜测，如果基德试水成功，李盈诺顺水推舟继续往下做 NFT 投资与评估。

而基德也有机会一起分吃这块市场的蛋糕。

如果基德失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那时候的舆论风暴，远要比现在更强悍更具有话题度，那时候，NFT 还有李盈诺的艺术品，将会是引爆全国甚至全球的流量密码……

那时候的基德，必然会声名狼藉，不仅北上失败，还意味着彻底输掉了西南市场。

而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向和平的评估公司和誉趁势，接手李盈诺的艺术评估案，只要在评估结果上适当迎合舆论风潮，那么和誉将彻彻底底，成为备受世界瞩目的资产评估公司。

如果李盈诺没有将和誉备为后手，基德背负的压力还不至如此。

过去，沈顾南熬住了所有风浪，将基德稳稳带到今天的行业地位。

现在，他也十足把握，能接得住呼啸而至的狂风巨浪。

基德要开拓更大的事业版图，必须北上。

这一单对基德来说，是最好的契机。

但向和平与李盈诺私交甚笃，沈顾南若只采用常规手段，又怎么拿得下这单？

在完全陌生的北京市场上，基德的横空出世，本就是打破了这个市场上的约定俗成和不成文的规矩。

沈顾南心里不仅有事，还担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这种焦虑像倾塌的大山，重重压在他心口上。

他也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沈顾南想到心上的事，好半晌没说话，就那么撑着头，抬了眼皮，一眼不眨的看着周桦。

酒保过来跟周桦说，已经结过账了。

周桦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着沈顾南，两人目光在昏暗中相接、触碰、缠绕。

周桦眼眸微垂了下去，好一会儿，她才又凑近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