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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想留下来，可是怎么说都觉得不对，“那我先回去了。”

也是，人家见男朋友，他杵在这里当什么电灯泡。

贺玄臣将赵仙灵的脚重新塞回鞋里，刚站起又蹲了下来。

“不是，你怎么就网恋了？对方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吗？”

他一急，那关不住的京腔边跑了出来。

“事先见过照片吗，知道家里情况吗，一问三不知你在谈什么恋爱？”

贺玄臣心里烧着一把火，从鼻腔里呼出的气都燎人。

听着他连番的追问，赵仙灵哑口无言。

她只想图个方便顺嘴应了这个话题，没成想把贺玄臣点燃了。

只是话都放出去了，在收回来更显狼狈，赵仙灵抿了抿唇，睁着眼信口胡诌。

“见过照片，长相一般，脾气挺好，家里条件不差。”

贺玄臣胸口烦闷，不上不下的气堵着令他难受。

一时间，肚子里的委屈和酸涩像是滔天的巨浪，淹没了他的理智。

颇为落寞的起身，贺玄臣张了张嘴：“那我到车里等你。”

话出口又觉得错了，问道：“你还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贺玄臣的围巾还遮着他的半张脸，眉眼往下耷拉着，像是撑不住失落。

赵仙灵装作没看见：“不用了，他会送我。”

话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

贺玄臣怔怔地站着，脚尖挪不动半点。

虽然知道自己该微笑祝福转身离开，可是哪一点贺玄臣都做不到。

半晌他才开口：“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罢，贺玄臣便不再多留，大步地走远了。

边走他边掏出手机，给神枪手发信息：抱歉，今天突然有事，见不了面了。

那边片刻就回了：没关系，下次再见。

贺玄臣有些内疚：真的不好意思，让你白等了那么久。

走出一截路，他突然发掘口袋里地剑客的模型不见了。

想着是去接赵仙灵的时候，不慎掉在了湖边，贺玄臣又折了回去。

走回湖边，只见赵仙灵还坐在长椅上，举着手机正在拍照。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对方发了消息过来。

神枪手：体育馆这边的梅花开了，不算白等。

紧接着，又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贺玄臣点开后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抬起头，举起了手机。

屏幕的上的照片，与不远处的那株梅花树一模一样。

“你怎么回来了？”有声音响起。

贺玄臣拿开了手机，只见赵仙灵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捧着一支神枪手的模型。

他愣愣的问：“你怎么不等了？”

赵仙灵道：“他临时有事，约在改日了。”

贺玄臣的心跳在言语间逐步加速，一个荒唐而又大胆的念头在脑海的发酵。

他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拿着手办？”

赵仙灵将模型背到身后，随口道：“看着好看顺手买的。”

这过路的人来来往往，几乎人人都有，她拿一个也不算稀奇。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过去，若不是有那两张照片，贺玄臣大概也会被这么糊弄过去。

赵仙灵看着他走近，最后越过了她走向草坪，俯身在地上捡起了什么。

她探去目光，定在了他手掌里的模型上。

第七十二章

这一刻，赵仙灵才明白什么叫天崩地裂。

贺玄臣望着她脸上失措的神情，坏透了的想要逗她。

“我原以为你是我想要见的人呢。”他的语气惋惜，“原来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是的呀，按理来说，世上怎么会有概率这么小的事情发生呢。

赵仙灵那理智而冷静，堪称核心处理器的脑子已经烧坏，只能跟着附和：“对啊，没有的。”

贺玄臣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又问：“对了，还没有问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这一瞬间，赵仙灵恨不能时间回溯，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捂住口不择言的自己。

她张了张嘴，半晌也没支吾个音节出来。

贺玄臣犹不肯放过她，踩上前的步子踏得极慢。

“怎么，想不起名字了？”透过围巾的声音又闷又沉。

赵仙灵耳尖在烧，眼眶发热。

她面子薄，纵使平日里在基地里端得起架子，本质上还是个容易害羞的。

此刻更是禁受不住羞耻，攥着模型的手，用力得指尖都发白了。

“姓马。”赵仙灵闭着眼睛，心一狠一错再错，“叫马有为。”

听到这个名字，贺玄臣失了语。

他应该料到赵仙灵的自尊心有这么强的，就算现编，她也能滴水不漏的编个完整的故事来。

贺玄臣放弃了使坏，上前将那可怜的模型从她手里拯救了出来。

“既然都没等到人，那我们回去吧。”

大掌顺势将她冰冷的手裹紧了掌心，温热瞬时蔓延全身。

冷热的碰撞让赵仙灵一颤，脑子像是中了病毒的乱码，没了自主，任由贺玄臣牵着。

潮湿又带着冷梅香的春风迎面吹来，那发热的脑子终于逐渐清醒了下来。

临近停车场的环湖小道已经没了人，四下里一片静谧。

赵仙灵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前的人察觉着也停了下来，转过身与她面对面。

“怎么了？”贺玄臣问。

赵仙灵目光落在他的外套口袋上，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两只模型。

“我说谎了。”她的语气格外诚恳，像个首次犯错的乖小孩。

她边掏着手机边说：“我没有网恋，也没有男朋友。”

指尖划开聊天记录，上面的对话停留在最后的照片上。

她抬起眸子，小声的问：“这个人，是你吗？”

赵仙灵另一手拇指扣在食指指腹，掐下一道深深的月牙印。

她定定的望着贺玄臣，紧张万分。

心里也不知道是想他承认，还是想他否认。

所有人都认为赵仙灵现在百毒不侵，心坚如铁，甚至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当真正失控的事情发生后，心里的兵荒马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赵仙灵是个信命的，她相信着缘分这种玄学莫名的东西。

当自己亲手斩断和贺玄臣之间的联系时，她笃定自己不会再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的凑巧又玄妙。

现实没了维系，却阴差阳错的在网络中重新建立起来。

望着她不安的眼神，贺玄臣心口忽地一软。

她今天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衬得整个人愈发白皙又干净。

脸颊和鼻尖被风吹得粉红，像是吹落下的梅花晕染。

他不答反问：“你希望是我吗？”

第七十三章

贺玄臣望着赵仙灵，鸦羽似的眼睫低垂着，遮住了对方的思绪。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猜对了。

现在的他对于赵仙灵来说，自己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网友了。

但是他学聪明了，他将问题抛回给赵仙灵。

这是贺玄臣给她的一个选择。

因为无论赵仙灵的答案是什么，他都愿意跟随着这个答案来决定自己的位置。

他始终如一的听从她的指挥，在赵仙灵这里，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想法。

反正无论如何，也没有一辈子当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朋友更糟糕的了。

赵仙灵短暂的失语，喃喃的说不出话。

她何尝听不出来贺玄臣的言外之意。

你希望是我吗？

你愿意选择我吗？

这不是个“是否”的单选题，她可以狡猾的一叶障目，让二人重新退回到原点。

赵仙灵眼底染着茫然，她要选择这个自欺欺人的选项吗？

“稚意。”贺玄臣声音放得轻，唤起她抬眼有自己对视，“你的鞋真好看。”

望着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赵仙灵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

鞋不好看，而是因为这双能够重新站起来的腿，所以才会好看。

严敬的话跨越了时间，回荡在了她的耳边。

赵仙灵抿紧了唇，复而抬头：“贺玄臣，以前的那个爱你的赵仙灵已经死了。”

声音不紧不缓，字字清晰而郑重的吐出。

“你确定要现在这个，对你不好，时常冷嘲热讽阴晴不定的赵仙灵吗？”

贺玄臣听着，心里涌动的海浪般的难过。

他开口道：“博尔赫斯说：你是云，你是海，你是忘却，你也是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你就是你，与我而言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