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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怎么刺她的心。

沈一可顿时连创痛难忍的伤都顾不上了：“当年我父亲的死，和现在忠叔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现在就算是和你同归于尽，我也要为他们报仇！”

沈一可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祁仲屿撞倒。

祁仲屿到底受伤不严重。

他挣脱沈一可的桎梏，抓起武器，提着钱就要走。

沈一可撑着爬起来，沾满血的手抓住他的裤腿：“……不许走……”

话落，黑漆漆抵住她的脑袋：“小一可，你是笃定我舍不得杀你吗？”

沈一可倔强的看着他，唇齿都被血染红：“就算死，我也不会放手。”

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她知道，之前的自己应付过了各种试探，免于死亡，可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她也想活，想活着走在阳光下。

想要堂堂正正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和韩江栩光明正大得肩并肩。2

“江栩……”

沈一可下意识低喃出声。

不想这句话却刺激到了祁仲屿。

他举起手中武器，一下一下的砸在沈一可的脸上：“这五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钱、权，老子什么没给你！？”

血色模糊了沈一可的视线，她意识都开始变得恍惚，可手依旧紧紧抓住祁仲屿的腿。

就在疼痛疯狂涌上来，沈一可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时。

韩江栩威严的声音传来。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霎是，无数洞口对准了祁仲屿。

祁仲屿目光一沉，抓起沈一可，武器抵住沈一可太阳穴：“退出去，否则我就杀了她。”

沈一可艰难地睁开眼看着韩江栩，眸中泛着泪光……

可韩江栩却说：“你觉得，拿一个叛徒威胁我，会有用吗？”

叛徒两个字入耳，如狂风一般撕碎沈一可的心脏。

她眼角的泪没入发根。

‘不是叛徒’几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能让祁仲屿逃走，也不能让韩江栩下不去手。

沈一可咽了咽喉间血沫，声音嘶哑：“韩江栩，忠叔……是死在我的手里……”

顿时，韩江栩目眦尽裂，握着武器的手青筋暴起！

祁仲屿却张狂大笑：“哈哈哈，好好，小一可，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想着韩江栩，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挟持着沈一可缓缓后退，拿出了一个引爆器：“我早就在这里安排了炸药。”

“能拉上你们陪葬，我也不亏！”

说着，他一边后退，一边作势就要按下引爆器。

这一瞬，沈一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韩江栩和那些站在阳光底下的同事受到伤害！

她对上韩江栩猩红的眼眸，喉间腥甜翻涌：“江栩，很遗憾我没能做到我的承诺，以后……你也一定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韩江栩握着武器的手都在抖。

理智告诉他，只要当场将他们击毙，一切危机迎刃而解。

可感情却迟迟下不了手。

只能任由痛苦在心里撕扯。

而电光火石之间。

沈一可兀的生出一股力气，挣脱祁仲屿的桎梏，去抢他手中的引爆器。

引爆器离开祁仲屿掌心的那一刻。

韩江栩听见她发颤的声音：“开枪吧，韩江栩。”

“手别抖，让我成为你的一等功……”

第10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韩江栩闭了闭眼，泪水滑落眼角的时候，他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连续几声闷响，祁仲屿身上已经多了不少弹口！

那个叱咤沪市多年的男人，终于倒在了血泊中……

而和他缠绕在一起的，还有被流弹击穿了心脏的沈一可！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涌出，她轰然倒地的那刻。

这一路走来，隐藏在集团内部的卧底同伴的样貌一一从脑海里闪过。

阿林，夏生，艳梅，忠叔……

部分人坚持不下去走了，说三年又三年，混得多了，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部分人死了。

而她最终……也和他们殊途同归。

正午的太阳刺痛她的双眼。

一滴泪，从她眼角流出。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韩江栩朝她跑来。

还好，她也终于站在阳光下，朝着他和鲜红的国旗敬礼：“沪市警局，第六队沈一可，完成使命！”

……

韩江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沈一可。

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挖穿，疼到他好像被人关进了玻璃房中。

房内的自己心痛难忍，放声哭泣。

而房外的自己，冷静指挥队伍整理现场，追捕逃犯……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队里。

自这天之后，他忙着查案，好几天没有回家。

这天刚出队，没想到祝婉珏就找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韩江栩看她一眼，布满红血丝的眼一片冷漠。

祝婉珏一脸温婉：“我知道你很忙，但上次你在机场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家里人都知道了，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9

韩江栩不耐打断：“那天我已经和你解释过，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只是想试探沈一可。”

祝婉珏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攥的发白。

“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停止找沈一可的下落，其实你从来没忘记过她，是吗？”

可刚说完，停车场有人喊：“韩队，接下来要去查盛世会所了。”

韩江栩没再看她一眼，直接离开。

他带队来到盛世会所。

韩江栩查物证时，忽然二楼有人喊：“韩队，你来看看。”

他疑惑，上了楼，就见沈一可的办公室里的办公桌被掀开来。

他走过去，心中震撼不已。

只见桌子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着“韩江栩”三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深深的嵌入桌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韩江栩仿佛看见了沈一可刻出这些名字时的煎熬和痛苦。

一股窒息涌上心头，他兀的红了双眼。

“真是恶心人，那叛徒都跟了祁仲屿，竟然还写韩队的名字！”

“不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会不会她……”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韩江栩打断。

“不是。”

自从见沈一可的第一眼起，他就回队里查了她的档案。

答案确是一片花色。

分别的那五年，她甚至因为很多事情进过局子，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证明，沈一可没有背叛……

只能确定的是她对他的心意或许没变。

可下一瞬，韩江栩想起她做的事，心底又坚硬了起来。

她做错了事情，该受到惩罚。

自此，沪市发生了一件大事，“蜂鸟”集团被瓦解。

所有涉案人员都被捉拿归案。

这个案子定了。

韩江栩身穿藏青色制服，站在金色的阳光和鲜红的国旗下，接受奖赏。

“沪市一大队队长韩江栩，在侦破‘蜂鸟’一案中，功绩卓著，具有重大贡献，记个人一等功！集体三等功！”

“另，赵阿林，陈夏生，张艳梅，方忠因公殉职，皆记一等功……”

微风习习，一切尘埃落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勋章别上胸膛的那刻，韩江栩脑子里满是沈一可的那张染血的脸。

或许如果，她从未走错路的话。

这一等功，也该有她一份……

韩江栩思绪沉沉回到办公室，心中却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想通。

为什么抓捕时，沈一可一身的伤？又为什么……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禀告：“韩队，沈一可那个叛徒的尸体还在停尸间的冰柜里，她没有亲人，无人认领，该怎么处理？”

韩江栩起身，思索一瞬，又想起了忠叔。

她都亲口承认杀了忠叔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走正常程序。”

那人离开。

这种无人认领，又已经结案的遗体，会在15日内送去殡仪馆火化。

十分钟后，韩江栩的房间里就又来人了。

在局长带领下，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来到他面前。

局长介绍：“江栩，这是接替忠叔工作的老陈。”

两人握手。

老陈面色凝重：“我接替了忠叔工作，在他的资料里找到一份绝密的卧底档案，有一个人的尸体，应该进陵园，和无数的英魂葬在一起。”

说完，就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韩江栩。

韩江栩怔愣着打开档案袋，抽出一半纸，露出了沈一可身穿制服的照片。

上面写着，沈一可——

警号：314401。代号：紫矜鸟。

第11章

韩江栩看着这一串警号，内心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沈一可是卧底。

韩江栩回忆起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一会是她消失五年，让他苦苦找寻的画面。

一会又是再次见面，她和从前一点也不像的画面。

可其实，那不是他的错觉，她真的没有变，和从前一样。

这时，韩江栩还听见老陈继续说：“她立功了，这次能将‘蜂鸟’集团一锅端了，全是她的功劳，可惜，最后还是牺牲了，这样的好同志，我们应该嘉奖，顺便，把她和她的父亲都翻案，葬在陵园。”

听见声音，韩江栩才回过神来：“不好！”

在两位上司疑惑的目光中，韩江栩什么也来不及说，就朝着法医室里跑去。

十分钟的路程被缩短到了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