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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传来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下一秒又恢复安静。

叶妤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怕被温玄川听见，她死死的咬住被单，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骨癌又犯了，但刚想吃药止疼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药竟然吃完了。

于是只能生生受着这让人窒息的疼痛。

意识混混沌沌，身上的疼痛终于在晨曦中平息。

朦胧间听到房门外传来声响，叶妤无力的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七点了。

她强撑着痛到脱力的身体，换下染血的床单枕巾，拿到卫生间清洗。

等收拾好，叶妤对着镜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开门下楼。

客厅只有造型师在，温玄川在书房办公。

叶妤走到化妆镜前坐下，任凭造型师为她打扮。

一直到日头偏西，温玄川忙完工作下楼时，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叶妤站在中间。

看着她的背影，温玄川呼吸一窒。

只见她一袭粉色长裙，裙子上的亮片在灯光的照耀下，绽放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聘聘婷婷的站在那，大气又端庄。

叶妤见温玄川盯着自己，手紧张地拉着裙摆：“……温先生。”

笼罩在她身上的端庄气息消失，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胆怯的模样。

温玄川眼里的惊艳被冷淡替代，他走到叶妤身边：“走吧。”

车从郊区清冷的街道驶过，汇入城市的车水马龙。

叶妤看着窗外的阑珊灯火，看着和自己一臂之隔的温玄川。

恍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停。

身旁的门被拉开，叶妤回神，就看到伸向自己面前的这骨节修长……属于温玄川的手！

叶妤微微抿嘴，正要将手搭上温玄川的掌心，却听一旁传来一道女声。

“玄川。”

温玄川随即转身看向来人，收回了手，而叶妤的手就这么握了个空！

第八章 选择

空落的手慢慢攥成了拳，最后无力垂落回身侧。

叶妤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收起了失落，下车走到温玄川身旁，看向他对面的妇人。

妇人面容精致，看到叶妤明显有些惊讶：“这就是侄媳？”

叶妤听见她的称呼，提着裙摆的手指微微蜷起。

这是她第一次以温玄川妻子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但眼前的人完全陌生，叶妤一时有些无措。

“这是伯母，”温玄川温柔介绍，手落在她的腰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叶妤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温度，心跳如雷。

哪怕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她还是心动不已。

印象里，温玄川总是冷淡的将自己拒之门外，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冷漠的背影。

而现在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却是温热而又鲜活的

压下那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叶妤微微一笑：“伯母。”

温夫人的视线没有在她身上过多的停留，调侃中带着试探：“难怪你要金屋藏娇，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不放心带她出来。”

“伯母说的是。”温玄川薄唇勾起，“欢欢不喜欢我老是把她拘在家里，跟我闹了好几回。”

叶妤被欢欢两个字砸的晕头转向，一动不动的看着温玄川。

“外面风大，我先带她进去，”温玄川对上叶妤漂亮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的情意浓烈而又直白，他心跳重重漏了一拍。

但只是沉默的朝会场里走，直到确定不会被人看见，才冷声提醒：“叶妤，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霎时，叶妤眼里的羞涩和心动退去，难堪垂眸：“温先生……请放心。”

宴会觥筹交错，温玄川带着叶妤穿梭其中，体贴又温柔的向她介绍各人。

却没看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而一边的公寓里，许瑾看着好友发来的照片，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泛白。

她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眼睛因为嫉妒泛着红。

明明站在温玄川身旁应该是自己才对！

许瑾不甘心，快速收拾好自己，打车朝会场而去。

此时会场上。

温玄川带着叶妤刚和其他董事寒暄完，转身就看到会场门口，许瑾款款而来。

他眉心一皱，随即松开叶妤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许瑾泫然欲泣：“玄川，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哪怕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我不怕受伤，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宴厅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众人向他们三人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看着眼前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温玄川很快做下了决定。

他看向叶妤：“你可以回去了。”

叶妤只觉得背后一凉，她怔怔望着温玄川，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眼神冰冷。

而许瑾趾高气昂的挽着温玄川的手，眼里全是轻蔑。

仿佛在对她说，看吧，你什么也不是！

叶妤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或是嘲讽或是怜悯的目光，难堪极了，也难过极了。

她提着裙摆的手用力收紧：“好。”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这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叶妤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温玄川正把许瑾介绍给各人，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

叶妤忍不住自嘲：其实爱与不爱一眼分明，自己却偏偏沉迷于那浮于表面的情意。

收回视线，她无声的走进了夜色……

却没看到身后的温玄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沉沉。

周遭一片寂静，打不到车。

叶妤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了许久，身上慢慢涌起密密麻麻的痛意，让她难以站立。

叶妤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而为了不被温玄川发现，她今天根本没有把药带在身上！

无力的跌坐在地，叶妤看着偏僻空旷的街道，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冷意，心里漫出一片孤凉。

痛苦加剧间，她蜷在地上，只能任由疼痛在身体里肆虐。

意识逐渐模糊，朦胧间，叶妤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空，后知后觉。

好像下雪了……

第九章 告别

叶妤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再看到床边坐着的自己的主治医生林医生，更加疑惑。

“林医生？”

林医生听见声音抬起头，见叶妤醒了，他合起病历本，语气严肃：“是一个出租车司机送你过来的。”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体内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极快，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这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炸的叶妤脑子一片空白。

见叶妤神情凝滞，林医生语气有所缓和：“不过现在做手术的话也许还能治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叶妤眼神明明灭灭，尽管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谢谢林医生，但不用了。”

治疗癌症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她负担不起。

林医生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劝：“那你好好休息。”

话落，便走出了病房。

叶妤靠在床头，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不知在想些什么。

办好出院手续，她一个人走在街头。

大桥上车来车往，地上印着一层白雪的痕迹。

这个冬天过得好快啊。

叶妤出神想着，江风迎面吹来，水面波澜不惊。

她心里却后知后觉生出了对死亡的恐惧。

叶妤动着僵硬的手掏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可从上滑到下，却找不到一个能倾诉的人。

最后，她手指停在备注为“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