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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如砂纸般，嘶哑难听，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一样。

　　照片上姜思灰白的面容已经无法再回答他。

　　她看着前方，又好像在看着商冼秋。

　　“姜思……”

　　每喊一次她的名字，商冼秋的心脏都会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他深吸口气，想缓解一下窒息感，但是徒劳无功。

　　他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到底是任务失败回不去痛苦……还是失去姜思更让他接受不了？

　　显然，后者占了上风。

　　“姜思……”商冼秋怔怔呢喃着：“我们回家吧……”

　　“回我们自己的家。”

第12章

　　姜思曾说过，她希望自己每天可以吃饱饭，有书可以念，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视她如掌心的宝贝，她也憧憬着爱情。

　　可她这个人，总是少了点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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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己免不了厄运，那就把希望全给商冼秋吧。”

　　这是姜思日记本开头的第一句话。

　　商冼秋是从破旧不堪的抽屉找到这本日记的，五年光景，他之前竟从未打开过这个抽屉。

　　他将书皮的灰尘缓缓扫开，露出一张发黄的照片。

　　那是姜思第一次去游乐园，第一次笑的那样明媚又灿烂。

　　“这张你笑的正好，比这盒子上的照片好看。”

　　他小心翼翼的撕下照片对着骨灰盒贴了上去。

　　“这才像你。”他笑了，比哭还难看。

　　商冼秋继续翻开日记，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2014年8月，我回到了亲生爸妈家，可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爸妈还有一个女儿，她那么漂亮，像一位公主，我只有枯黄的头发，打不完的补丁，沾着泥土的鞋。

　　“2014年10月，我记住了商冼秋这个名字，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笑。”

　　商冼秋想起那天，枯瘦不堪的姜思坐在角落，局促地擦着裙摆的污渍，眼角噙着泪，像一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松鼠。

　　她的身边偶有人经过，也是视若无睹。

　　商冼秋替她解了围，那张小脸冲着他笑着说谢谢时。

　　那天，商冼秋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尽管系统不断催促，他还是不忍心将她拖下深渊。2

　　姜思的字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写的很用力，有些墨水透过了纸张浸染出去。

　　“你的人生终究被我给毁了。”

　　商冼秋不忍心再看，合上笔记本，向外走去。

　　打开冰箱，他抱着啤酒席地而坐。

　　一杯接着一杯，商冼秋不知道喝了多少，又吐了多少。

　　他拿起电话打出：“许亦泽，你过来陪我一起喝酒！”

　　“你去死吧！”许亦泽咒骂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一阵极度的空虚拉扯着商冼秋的内心。

　　除了姜思，他只有许亦泽一个好友，如今，他身旁空无一人。

　　“窝囊废……真是窝囊废！”

　　他随手抄起身旁一个物品向前砸去，玻璃清脆且剧烈的响声在地面碎裂开来。

　　银白色的雪花与人偶洒落一地。

　　“不……不要，这是她最喜欢的……”

　　玻璃球已经四分五裂，他跪爬着拿手去捧，只能被碎渣扎的鲜血直流。

　　商冼秋却仿佛魔怔般，仍旧不管不顾去拾。

　　整个房间内，血液混着银粉发出刺鼻的味道。

　　商冼秋黑眸垂下，耷拉着眼皮：“对不起……我把你的东西弄脏了。”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姜思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玄关处。

　　“姜思？”

　　商冼秋酒瞬间醒了一半，再次抬头，又陷入一片昏暗。

　　“真是扯淡，我竟然出现幻觉了……”

　　他压着心口，不断顺着气。

　　许久过后，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嘶吼着：“幻觉也行，什么都行，姜思……你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你一眼？”

　　胃里一阵翻涌让他不停的呕吐，他再也经受不住，痛苦地摔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中午，许亦泽一进门就被呛的捂住了鼻子。

　　他将地上一身脏污的商冼秋拽起来，想让他清醒过来。

　　商冼秋是痛醒的。

　　胃一阵绞痛，让他连站立也无法做到。

　　许亦泽也不再强制他清醒，就陪他一起坐在地上。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半晌，许亦泽忍不住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你如果真的这么后悔，你应该想的是去自首，用余生在监狱里去洗清你的罪行。”

　　商冼秋带着嘶哑开口：“我应该去死……应该去陪她。”

　　许亦泽看向他眉头紧皱：“死对于你来说，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叹了口气：“至少……得到姜思的原谅后再去死。”

　　原谅？！

　　商冼秋像是想起什么，连滚带爬地向二楼跑去。

第13章

　　破旧的抽屉里，还放着那本日记。

　　商冼秋拼命翻着，一行歪扭的字迹映入眼帘。

　　“2014年12月，我第一次在冬天吃到薄荷雪糕，希望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薄荷雪糕？

　　商冼秋转头焦急地向许亦泽询问着：“你知道哪里有卖薄荷味的雪糕吗？”

　　许亦泽被问的发懵：“这大冬天的，哪里有卖什么薄荷雪糕！你是不是疯了？！”

　　商冼秋推开许亦泽，掏出手机搜索着。

　　可能是看到想要的答案后，他拔腿像一只利箭飞了出去。

　　身后电视发布大雪橙色预警的声音传来。

　　“商冼秋，要下大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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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冼秋几乎跑遍了全城，积雪已经覆盖到了他的小腿，踩在地上吱呀作响。

　　终于在靠近最南边的小岛上，听到有人吆喝雪糕的声音。

　　商冼秋将一摞现金拍下：“薄荷味的雪糕有多少，我全要了。”

　　他抱着满满一箱雪糕在雪地里穿梭着。

　　大雪飞舞着，他看不清前方，一路跌跌撞撞摔倒了无数次。

　　“姜思，你等我，马上你就可以吃到雪糕了。”

　　靠着回家给姜思吃雪糕的信念，他一次次摔倒有一次次爬起。

　　终于，他精疲力尽倒在雪中。

　　“姜思……你等我……”3

　　失去意识前，姜思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伸手去抓，手中却只有空气。

　　眼前的姜思就这么静静的，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一阵寒风吹过，又逐渐消散。

　　商冼秋挣扎着向前爬去，声音微弱：“我现在还没有脸来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下一秒，他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商冼秋是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医院的。

　　他浑身冻僵，双手却死死护住胸前，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稀夺目的宝贝。

　　“姜思，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被噩梦惊醒的他，浑身被汗湿透。

　　他回过神，艰难地靠在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