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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眼睛长在前面，总要往前看。”

重逢这么久以来，她面对季书瑾时，虽然心中没有什么波澜。

说话声却总也忍不住要刺痛他几分。

但这一刻，云清清是真的想要和他做个了断。

“季书瑾，我们……就到这里吧。”

“你若还记得你的满腔抱负，就别再在这里虚度光阴了。”

“回去吧，回盛京，回朝堂。”

“去为大盛朝，为百姓，做一些事。”

说完，云清清越过他，迈步往外走。

她走得很平稳，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季书瑾的眼波闪了闪，他再次凝眸时，眼中泛着淡淡水色。

太阳渐渐西沉，傍晚的红雨镇街头依旧十分热闹。

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暖黄色的夕阳洒在街上，十分美丽温暖。

季书瑾站在街道上，四周都是人。

可他却觉得，十分冷寂。

角落里的一个破旧的戏台上。

一身粉衣的女子正唱着凄苦的戏曲。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希，芳时歇，

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季书瑾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让他透不过气。

云清清对着梁舒谦露出的笑颜，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还有最后她对他说的话……

她的诀别之意，竟那样坚决。

第34章

是的，她曾经说过，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三日后，墨砚收拾好了季书瑾的行李。

将东西全部都装上了马车之后，墨砚看着季书瑾。

“公子，我们当真就这么走了吗？”

季书瑾转过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那屋门紧闭着，屋中所住的人，早已经出门了。

他有些苦涩的抿了抿唇：“走！”

她希望他离开，希望他回盛京，那他便按照她的所愿去做。

日子还长，他们还有时间。

季书瑾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清清的屋子，转身上了马车。

墨砚看着面前冷清的街道，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两个从微末之时就相互扶持至今的人，如今怎么就落得这样的结果。

马车行到红雨镇最热闹的街道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掌柜的，能不能让云姑娘出来，我们当面谢谢云姑娘！”

“是啊是啊，云姑娘真是个大善人！”

听着外面的喊声，季书瑾没忍住开口：“墨砚，停车。”

墨砚将马车停下：“公子。”

“外面什么事？”

季书瑾一边问一边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鸣凤成衣店外，站在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多数都是老弱妇孺。

“附近的洛水镇堤坝崩σσψ了，发了水灾，许多难民跑来了红雨镇，云姑娘让店铺的人在外施粥。”

陶成兰和一些店里的伙计站在摊子后面，一边给难民盛粥一边回应。

“云姑娘说了，能为大家做的不多，希望大家喝了粥，身上舒服点。”

一个老婆婆端着粥，颤颤巍巍的说。

“那请这位娘子，帮我谢谢云姑娘。”

墨砚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感慨：“公子，云姑娘还是这么心善。”

可这句话却让季书瑾心中的悔意再一次涌上来。

是啊，她一直都是一个心善之人。

在红雨镇的这些日子，季书瑾几乎每日都能听到镇上的乡亲们夸赞云清清的话。

他们夸云清清能干，且聪慧。

说她打心眼里为大家好，不仅让她们能挣到工钱，还让女娃娃们有学上。

在所有人眼中，云清清都是顶好的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季书瑾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白玉莹栽赃云清清的那些事。

这么久了，他无数次的后悔。

为何当时没有信她……

季书瑾像是僵在原地一般，掀着车帘看着外面。

此刻的他，和那些难民一样，期盼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云清清身穿一件浅碧色衣裙从店里走了出来。

梁舒谦也跟在她身边，两人走出来时，嘴上还在说着什么。

季书瑾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云清清走到施粥的桌子后面：“乡亲们好，我是云清清。”

“鸣凤成衣店，会连续施粥五日，若是粥不够了，可以让伙计们再熬。”

那些乡亲们看到云清清，纷纷要下跪道谢。

成衣店的人连忙去阻止。

就在一片混乱当中，难民的人群里，一个浑身脏兮兮长发也凌乱的女人忽然拿着匕首冲了过来。

“云清清，我要杀了你！”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浓烈的恨意，像是地狱里恶魔的索命声。

第35章

人群忽然变得更加混乱，原本等着施粥的难民也纷纷退让开来。

那浑身脏污，长发凌乱的女人正是从狱中逃出来的白玉莹。

此刻，她一张脸溃烂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看上去可怖渗人。

她狠狠的瞪着云清清，恨不得剥她的皮，喝她的血。

“云清清！”

“你不是都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把我害成这样，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

围在一起的人群早已经四散开来。

白玉莹拿着匕首，狠狠的刺向云清清。

站在云清清身边的梁舒谦瞳孔猛地一缩，立刻长手一伸，将他自己和云清清的位置做了调换。

短短的一瞬，他将云清清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白玉莹也离开将匕首调转了个方向，虽然两人的动作都很快。

但那匕首还是捅进了梁舒谦的手臂吗，鲜红的血从梁舒谦的伤口上浸出。

与此同时。

从白玉莹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开始，季书瑾就已经跳下了马车。

他出现在白玉莹身后，用力攥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能再去伤人。

白玉莹转过头，对上季书瑾那张熟悉的脸。

她又像是忽然受到了猛烈的刺激，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喊一边哭泣……

“季书瑾！你好狠的心！”

“你辞官竟然真的是为了她，竟然真的是为了一个妖女！

“你为了她辞官，你为了她毁了我这一生！你还不如把我杀了！”

季书瑾离开盛京之前，将白玉莹下了狱。

因为是季书瑾送进去的，所以那些狱卒都对她“另眼相待”。

他们想尽办法折磨她，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

后来，白玉莹听狱卒说季书瑾辞官的事，才想了法子从狱中逃了出来。

可是从狱中逃出来后，白玉莹也只能在街边乞讨为生。

她的脸毁了，再想和从前一样傍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不能了。

白玉莹每日靠着乞讨艰难度日，直到那天。

她也听闻红雨镇女子学堂的事情。

这件事情蹊跷，再加上季书瑾就是在这个学堂开了之后辞官。

白玉莹便偷摸的跟着商队来到了红雨镇……

听到白玉莹的话，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妖女……”

他们看向云清清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有人低声重复这两个字。

看到那些人质疑的眼神，白玉莹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口中心地善良的云姑娘，是个妖女。”

“半年之前，她从盛京城的城楼上一跃而下，我亲眼看着她死了，如今她却又莫名其妙的活过来了，不是妖女是什么？”

说着，白玉莹看着季书瑾。

“而且，我身边这位就是，我们大盛朝最惊才绝艳的那位丞相，季书瑾，季大人！”

“大家恐怕早有耳闻，季大人不知为何，忽然执意辞官！”

“就是因为她，因为这个妖女！”

白玉莹抬起手，指向云清清。

“她把季书瑾迷得失去理智……”

“我与季大人情投意合，季大人原本要娶我的，都是因为这个妖女，她毁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人群中传来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第36章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云清清身上，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云清清来到红雨镇这么久，从开鸣凤成衣店到开女子学堂，再到施粥。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红雨镇的人相信，她是一个好人、善人。

可是现在却忽然有一个出现，说这个人是个妖女

红雨镇的乡亲们都有些呆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云清清看着梁舒谦手臂上的伤口，怔楞了一下，离开让人去拿止血药来。

“无碍，一点小伤。”

梁舒谦紧紧的攥着云清清的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别难受，我信你，我们都信你！”

站在云清清身边的陶成兰也忽然开口。

“乡亲们，云姑娘来我们镇上也有半年之久，大家多少都与云姑娘接触过。”

“我自是不必多说，要不是云姑娘搭救，恐怕我早已经病死在那破庙之中……大家受过云姑娘恩惠的，不在少数，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若云姑娘真是妖女，何必为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做这些。”

人群中的百姓纷纷点头。

“是啊，云姑娘若是妖女，做这些干什么？”

“云姑娘肯定不是妖女，我看是这女人疯疯癫癫，胡乱攀咬！”

听到这句话，不一样扭过头，大喊：“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玉莹伸手在空中挥舞着，一边叫喊。

“妖女，云清清，你是一个妖女，你该死！”

说着，她试图挣脱季书瑾的桎梏。

季书瑾怒喝一声，疯癫的白玉莹瞬间安静了许多。

她怔然的看着季书瑾，眼中带着缠绵的轻易与说不出来的哀伤。

季书瑾给一旁的墨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