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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跟敌人下跪求饶的道理？这让她如同战时投降一样，被人所不齿。

鹿幽幽不在意这些，她只为裴军高兴。

裴军在车祸后的第二天晚上，短暂清醒过一次。他说什么也要见鹿幽幽。于是她顾不上吃饭，从食堂匆匆赶过来。

裴军看到她，手指动了好几下。

医生说：“林小姐，他有话要跟你说。”

鹿幽幽才走过去，就不行了。她难受得想退缩，可裴军需要她，她不能退缩。

裴军在看到她之后，像是有了安全感，胸腔轻轻的起伏着。

他没什么力气，很久才缓过来，说上了第一句话：“宜之姐。”

鹿幽幽隔着医用手套，握住了他的手。

“我其实，有一点点，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很慢，用尽全力。

这次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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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军的声音，太小了。

鹿幽幽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但她听懂了。

“我知道。”她微笑着说，“我很荣幸，不管是遇见你，还是得到你的另眼相待，我都很荣幸。”

裴军心底欢呼雀跃，他很高兴，但是没力气表现出来了。他又缓了好一会儿，说：“我又土又丑，配不上你，你把我，当弟弟，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给你在山上拍的照片，有多好看。”

她站在漫山遍野中，像一副画。

花草树木皆是她的陪衬，她是画的核心，一眼夺去人的注意力。

少年为之惊艳，一眼便能记一辈子。藏在心底，偶尔回忆起那一幕，便心跳加速。

但她有爱人，她也希望他能找到喜欢的人。他感激她带她来到城市，教他生活，他甘愿当她身边的一个，普通的职员。

没想到她愿意把他当成小辈来照顾，他已经很庆幸了。

鹿幽幽如同诱哄稚子，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你怎么会配不上我？等你好了，以后我就陪着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们自己做一点小生意，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也不要了，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他听着，忍不住笑：“真好啊，光是想想就很美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找更好的男人，你不应该拘泥在我这。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以后还要去喝你的喜酒。”

一滴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好在落在地上，他没有发觉。

“宜之姐，你能不能去见一次我的父母？跟他们说我有出息了，然后把我的钱取出来给他们。但是别告诉他们，我现在的情况，你就说我，出差去了。”

“好。”她鼻音渐重，“我一定去。”

他相信她的话，她说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裴军仔细想他有没有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他太累了，脑子也不听使唤，不肯动了。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不得不闭上，艰难的说：“我想我妈了。”

“裴军，宜之姐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鹿幽幽嘴唇剧烈颤抖着，她突然无比后悔，非要替林润之讨回一个公道了。如果不是她揪着林润之的死因不放，她不会去到那个山村，也不会遇到裴军。

他还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陪伴着年迈的父母，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着死神做着残酷的决定。

一切因果都是她。

报应最不该，落在这个无辜少年的身上。

鹿幽幽走出病房之后，就忍不住痛哭。最后哭到窒息而昏倒过去。

醒来后，就得知裴军再次抢救的消息。

抢救过来了，但裴军的生命力已经越来越弱，医生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脉搏，也许能活着吧，像植物人那样。

所以在裴军被萧涪接走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哪怕她明知道，萧涪会利用裴军来伤害她。

萧涪派来的人，不苟言笑，鹿幽幽有点遗憾，没有再好好的看裴军一眼。

萧涪自己没有来，段誉辰来了，她看着裴军，而段誉辰在不远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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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幽幽知道段誉辰就在旁边，她没有偏头去看他。

段誉辰是被萧涪叫来的，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像尸体一样的裴军，被医护人员送上了飞机。

其实将死之人，哪怕华佗在世，也未必救得回来。

段誉辰很清楚，鹿幽幽只是徒劳的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医生或许能起作用，但还是要靠裴军自己。他若是挺过来，再配上顶尖医生的辅助治疗，可能能恢复。

裴军自己要是没有那个意志，一切都是枉然。

萧涪在请这些业界精英时，就被告知，伤成这样，很难活下来。不是只有他们这么说，这个医院的医生，同样是这番说辞。

那些人临走前，跟段誉辰来道了个别，态度不再冷漠，十分客气：“裴先生，我们就先走了。有任何消息，我们这边会跟您联系。”

段誉辰道：“祝你们一帆风顺。”

他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

裴氏的所有股份，已经被他用方达的股份换到了他自己手上，他现在，确实有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

飞机起飞之后，鹿幽幽依旧望着天空。

不知是否是福兆，这么多天的暴雨天气，这一刻，居然开始放晴。周围鸟啼不断，绿树成荫，到处都是生机。

鹿幽幽去给裴军结算剩下的费用，路过大厅时，正好碰上要离开的段誉辰，他们隔着几步，他看了她许久，最后不知是何意的说了一句：“萧涪要折磨你，裴军就不会有事，林小姐大可不必黯然神伤，悲秋伤怀。”

而实际上，他认为裴军活不了的事，他半个字也没有说起。

她却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带着裴军剩下的东西往医院外头走去。

段誉辰也便不再多言，朝反方向的停车场走去，给萧涪打了个电话说了事情的经过。

裴军的离开，鹿幽幽终于感受到了孤独。

这个晚上，她出去喝酒了，遂了萧涪的愿，她开始浑浑噩噩，这是变成废人的走势。

鹿幽幽没去酒庄酒吧，就在一个烧烤摊上喝啤酒，几位大哥见她豪放，便加入她一起喝。不知喝了多少，有人拨开了她的酒瓶，拉起她就要走。

大哥不满道：“戴帽子口罩的，说你呢，人家跟我喝酒，你干涉什么？没看见喝得正开心？”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大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酒劲清醒几分，瑟缩的后退两步，半个字都没有再说了。

鹿幽幽拨开男人的手，坐下来，再开一瓶，道：“来，继续。”

“这个时候喝什么酒？回去了。”男人也继续上前。

鹿幽幽看向面前几位大哥，温和道：“我不认识他。”

几个大哥警惕起来，他们只是找鹿幽幽喝酒，磕却是好人，怕她被坏人给盯上了。

男人压低帽子，咬牙道：“这个关键时候，你怎么能这样？”

鹿幽幽稳稳端起酒杯：“你说认识我，不如摘下帽子让我看看？”

男人僵住，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身走了。

这个插曲，没人在意。只当男人是见鹿幽幽喝酒喝得有些醉意了，想乘人之危。

他们喝的很高兴，散场时已经是半夜。

鹿幽幽从小摊起来时，等了很久的男人就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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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三点的夜晚，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往来车辆也是屈指可数。

刮起风时，夜色衬托之下，有一种萧瑟的悲壮之感。

鹿幽幽沿着小路拐出去，男人跟在她身后。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的便利店时，他下意识的拉低了帽檐，跟那日在巷子中给她喂药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不带感情的看着他，再次到一个人少的巷子时，她停下脚步，道：“别跟着我了。”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抬高帽子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我需要见你。”

他本来说的是，我想见见你，怕有人跟踪，不敢透露。

“别跟着我。”鹿幽幽重复着，她看着远处漆黑的路途，说，“换个时间吧，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男人不肯说一个字，却在她抬起脚时，继续跟着她。

鹿幽幽眼神冷若冰霜，语气嘲弄，丝毫不见她往日的柔和：“你贱不贱？”

男人微微低着头，不回应，对她的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