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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不想在结束演唱会后这样疲惫的状态里再去一次一次地和桑亦柠呛声。

　　又实在是反感他这副纠缠不清的样子。

　　这个时候，她突然体会到了当初桑亦柠看待她的感觉，于是声音更加冷淡。

　　“你跟王吟湫订婚也好，跟张三李四之类的鬼混也好……”

　　“这些我都不在意。”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一种分手两年之后还可以挽回的错觉。”

　　“难道是为你跳过楼的女人还愿意回到你身边会显得你格外的有魅力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可以清晰地、明确地告诉你。”

　　“我不会跟你重新在一起，也不会再爱上你。”

　　“甚至只是想到你也会让我反感，所以我也不会再想起你。”

　　“我陆禹辰再没有尊严也不会到那种地步。过期了的花我就不会再要。”

　　“不要再对我说你要解释什么，毕竟你也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解释。”

　　“我们也不是什么可以把酒言欢的关系吧？我说完了，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了吗，李营长？”

　　一口气说完后，陆禹辰才感受到自己对桑亦柠的抵触已经到达了何等地步。

　　她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而桑亦柠随着她每说一句话，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她，禹辰，我为你摘了花，你以前喜欢的那种小野花。

　　是我亲手摘的。

　　因为韩麟渡已经走过来了，手中抱着一束普通至极的满天星。

　　他玩笑似的对着陆禹辰抱怨：“不知道是哪个大明星在这开演唱会，搞得我连送女朋友的玫瑰花都买不到了，都被他们买走了。”

　　“就剩下这点不太漂亮的小白花了，还请大明星勉强收下吧？”

　　陆禹辰被逗得笑个不停，连忙将他手里的花束接过来。

　　“我哪敢怪你啊。”

　　她将韩麟渡牵了进去，门在桑亦柠的眼前关上。

　　全程，那两人没有看过他一眼。

　　桑亦柠站立在门边，听着另一头传来的笑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半晌，他才终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

　　快走吧，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已经看到她幸福的样子了。

　　快离开这里，你对她来说只是个麻烦而已。

　　那些一阵阵的耳鸣，将他推回了自己的车上。

第25章

　　公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

　　这两年已经开始流行起简单轻便的车辆，但桑亦柠还是开着他那台不算灵便的老式车。

　　两年前，桑亦柠在报复完孙旭江那些人后，就再一次站上了那栋楼的天台。

　　他睥睨着这座城市，眼神却空洞茫然。

　　造谣的人已经道歉，归还了陆禹辰的清白；父亲向他坦诚了自己做过的事，但他无可奈何；陆禹辰的母亲进了监狱……

　　然后呢？他该做什么？

　　桑亦柠一点一点，将自己挪动到了天台的最边缘处，若是有人旁观，绝不会认为他是在看风景。

　　他按压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存在着跳动，又似乎早已空寂一片。

　　她带走的不只是那些祈愿着能飞向天国的哭声，还有一颗日益腐烂的心脏。

　　陆禹辰离开得越久，他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魂正在抽离的感觉，那样的痛苦，只能用一寸向前迈进的步伐来解决。

　　只要迈出去就好了……

　　桑亦柠注视着眼前的幻象。

　　陆禹辰穿着血红色的大衣，浑身残破不堪，但她还是用那双温暖的眼睛对着桑亦柠露出了一个微笑。

　　桑亦柠回以笑容，正要张开双臂回应那个拥抱……

　　又是一只讨厌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接着几人一起使劲将一心求死的少爷拽了回来。

　　几个年过三十的男人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桑亦柠不悦地回头扫视一圈，看着父亲安排来“保护”他的这几个人。

　　应该是监视才对吧。桑亦柠冷笑。

　　从桑亦柠退役之后，李家父亲的惧怕就日益增长。

　　他既害怕自己唯一的继承人那颗从未放弃过的求死之心，也害怕儿子在一个已逝去的女人的注视下……

　　挥刀向他那些出卖了儿子才保住的财产。

　　那天桑亦柠从墓园回来时，手中捏着一沓照片。

　　李父永远也无法忘记儿子那双血红的眼睛。

　　因此，安插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越来越多。

　　对此，桑亦柠嗤之以鼻。

　　但后来，李父又干了人生中最糊涂的一件事：

　　他找来了了一个和陆禹辰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将她带到桑亦柠身旁时，李父故作高傲地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花点钱随便一找就有一大把。”

　　那一天，桑亦柠对他的生父动了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时的触感。

　　但他记得那时的感受，他想起了陆禹辰。

　　他也曾经对陆禹辰冷嘲热讽，指责她不该一味地给那个有名无实的母亲寄钱。

　　那时候的陆禹辰多么憧憬他，仔细思考后，虽然还是不忍心完全不给，但也限制了次数的份额。

　　他对此感到满意，却不为自己随口的指责负责。

　　直到后来看到那些陆禹辰母亲在演唱会和记者面前为难她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挥刀向父母是有代价的。

　　哪怕是不合格的父母。

　　几个保镖将桑亦柠拽下来后也是心有余悸，他们低估了情爱这档事的影响力。

　　如果就这么让桑亦柠死在面前，那他们也别想完完整整地回家了。

　　而这只是第一次而已。

　　两年以来，桑亦柠的自杀尝试从未间断过。

　　他从陆禹辰的沙发上找到了一把藏得匆忙的水果刀，上面残留着细微的血迹。

　　桑亦柠想起了那天几乎要把天空都炸碎的烟花里，他眼前姹紫嫣红，耳边却哽咽的一句话。

　　她说生日快乐，我们分手吧。

　　于是桑亦柠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将那柄水果刀压在了颈侧，一丝血线涌出——

　　当然还是被打断了。

　　再之后的高压电、割腕、把自己压在水里窒息……

　　他所能尝试的条目数不胜数。

　　保镖们数次面临失业危机，到最后已经有些习惯了。

　　半年前，桑亦柠逼得父亲不得不让权后，他们终于获得了解放——

　　去看管被困在老宅里的李老爷。

　　桑亦柠蚕食权力的速度飞快，他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却又屡次三番抛下家族的产业天南地北地跑……

　　只为了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到现在，幻影成为了实质，却再也不困于桑亦柠的掌心。

　　飞速疾驰的车辆遇上了沿河的弯道，桑亦柠双眸之中跳动着名为疯狂的情绪。

　　有一项崭新的项目，正在等待他尝试。

　　他松开了方向盘。

　　“轰”的一声——

　　车身侧翻进了河里。

第26章

　　那是一个从高楼坠下的噩梦。

　　但是这次的梦境中，陆禹辰看见随着她坠下的，还有另一个人——

　　陆禹辰再一次惊醒。

　　窗外的月光像是一件惨白的丧服，湿漉漉地披在身上。

　　她的身体也已被汗液浸透，不知所以的噩梦让她的心停留在了那个已经破碎的地方。

　　这次更是看见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跟着她跃下——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桑亦柠。

　　是她从十五岁爱到三十岁前夕的那个人。

　　陆禹辰摇了摇头，驱逐了自己满脑子悲切的恍惚。

　　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走过去将门打开，却见韩麟渡端了一盘早餐站在门外。

　　“不知道我能不能获得一个和叶小姐共进早餐的荣幸呢？”他笑着说。

　　陆禹辰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明明还是晚上……

　　想起自己闹出的动静，她急忙道歉：“是我吵醒你了对不对？不好意思阿麟，我没注意自己那么大动静……”

　　韩麟渡叹气，把她扶到餐桌边：“我早就醒了，不是你的关系……”

　　他解释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兀地闭上了嘴。

　　陆禹辰假装没有注意，惊喜地看着满盘子她喜欢的早餐：“这是你做的吗？”

　　她以韩麟渡未婚妻的身份回国，二人理所当然地住在一起。

　　按韩麟渡的意思，套上这个身份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家医院治疗。

　　而他也可以借此缓解父母那颗想让他结婚的心。

　　“互相利用一下而已，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韩麟渡笑嘻嘻地说。

　　陆禹辰却在心里知道这代价不对等。

　　尽管韩麟渡说能让他当上陆禹辰的未婚夫，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是他赚大了。

　　或许是军人习惯影响，同住这么久以来，韩麟渡鲜少与她有肢体接触。

　　陆禹辰心中无不动容，但也明白自己现在这样子很难再去爱上什么人。

　　如果只是因为感动而在一起，那对韩麟渡并不公平。

　　昨天，演唱会后的休息室内，韩麟渡再一次对她表白了。

　　他手中捧着那束寡淡却清新的满天星，与他张扬的性格格外不符。

　　却在递给她的过程中悄悄红了耳根。

　　“陆禹辰，你现在有一点喜欢上我了吗？”

　　一米八五的男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