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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吹拂窗纱，盖住灯罩，室内黯淡，她也黯淡，垂头丧气黯淡，声音有气无力黯淡。
　　程越霖眼神阴郁，抬起她下颌，眼睛没有水迹，脸颊也干燥，不像哭过。
　　她的确比旁人坚强，想得开，有韧性。
　　他沉默一瞬，语气到底缓和了，“不审问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程时曦望进他漆黑的眼眸，一片认真幽邃。
　　她二十二年半的人生，几乎日日都有他的参与，他了解她，她亦了解他。
　　一个冷漠寡情，城府极深，理智到极致的男人。
　　他越理智，程时曦越找不到他任何苦衷。他就是纯粹为了梁文菲，理性冷静地伤害她，压迫她。
　　就如同此时，他罔顾她反锁房门的拒绝，硬生生闯进来，不过是因为梁文菲对刚才沈黎川一事，还有疑虑，请他这个靠山来审问。
　　程时曦浑身在颤，挺直腰背，在他眼皮底下数手指，“说我不懂礼貌提前上楼？还是沈黎川来找我，又或者没给梁文菲台阶下，憋屈到你的好妹妹了？”
　　“沈黎川来找你？”男人背对着窗，黑色衬衫与窗外深浓夜色交融，一样的沉，一样的冷。
　　冷得她心脏痉挛，猜测他为此事而来，和他亲口确认，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是。”
　　沈黎川来梁家次数不少，却从未上楼。
　　程时曦坚决否认，是打不消他疑心的，到时候查监控就完了。
　　只有真话掺假话，顺着他们的怀疑，满足他们猜想，再说假话，才显得可信。
　　“他敲我门，我没开。”
　　“为什么不开？”
　　为什么不开。
　　程时曦冷笑，“我敢开吗？能开吗？只是个捕风捉影的怀疑，你妹妹都要砍我手，剥我皮。我要是开了，彻底脏水洗不清了，到时候你妹妹动手，会有人救我，替我说句公道话吗？容许我反抗吗？”
　　程越霖忽然一把拽过她，箍在怀里，抚摸她面颊，“沈家在，她不会打你。”
　　程时曦拨开他手，“那沈家走了呢？”
　　程越霖手掌滞在半空，皱起眉，“不会。”
　　程时曦分毫不信，她信梁文菲不会动手，还不如信沈家不会走。
　　男人的手掌又贴上她脸颊，继续问，“不开门，只是怕挨打吗？”
　　程时曦这次没有避开，胸膛激烈起伏几秒后，平复冷静下来。
　　主动以一种乖顺的态度，低头道，“我还怕跟沈黎川扯上关系，门一开，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除非我死——”
　　死字出口，男人轮廓冷硬，大力扯住程时曦，下一秒，堵住她嘴。
　　这类事，程越霖从不温柔。
　　粗犷，啃咬，深入。
　　越来越来激烈。
　　程时曦毫不挣扎，罕见的顺服，勾的男人心软，心越软，下腹的火烧得越猛烈。
　　他放任自己一点点失控，程时曦却不能放任他。
　　察觉到他肌理绷紧，有勃发的欲望炽热，程时曦一把推开他。
　　可也不能太决绝，会激怒他。
　　她今晚还有任务，必须试探出薄先生来南省的时间。
　　“你这是做什么。”程时曦带上哭腔，程越霖大男子主义，见不得女人眼泪，即便对她毫无怜惜，也会不耐烦，不再碰她。
　　“你明明厌恶我，不信我，骗着我玩，也不承认我，碰我不觉得恶心吗？”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恶心？”男人喘息着，目光含着她的影子，沉迷，燃着情欲的暗火，“不过我确实不承认你是我妹妹。”
　　程时曦痛苦闭上眼。
　　程越霖一扯，她猝不及防，重新撞进他怀里，嘴唇烙印在他喉结。
　　感受到他沙哑发声时的震颤，嘶哑，“至于骗子，你骗我的次数，罄竹难书。”
　　程时曦的方向正对梳妆台，男人健壮的身影完全遮盖她，她在镜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惶恐，慌乱，没有女人的清丽水灵，只有血丝布满的锈色斑斑。
　　声音也沙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行程你了如指掌，做什么，跟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都知道。”
　　“你偷偷请假去医院，我就不知道。”程越霖低头，眼睛漆黑幽邃，无底洞一般，有欲望，却没有温度，“你是去见白瑛，还是沈黎川？”
　　程时曦表情一滞。
　　她竟忘了程越霖比梁文菲还多疑，再加上他缜密老练，滴水不漏。
　　沈黎川在医院出现的时机那般巧，最紧要关头插进来，带走梁文菲。
　　只怕当时程越霖已经起疑，这两天私底下必定仔细查过。
　　而她那天请假仓促，经不起人仔细挖掘，如果顺藤摸瓜，就会挖出她有孕。
　　程时曦吓得眼圈泛红。“白瑛，我见谁都不可能见沈黎川，我对他真的没有心思。当年订婚，是我青春期到了，他作为青梅竹马，一切水到渠成。
　　“后来他跟你妹妹在一起，我醒悟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没有什么旧情难忘，更不会有旧情复发。”
　　刚才那般侮辱都没哭，现在却眼眶发红，程越霖胸口憋着燥意，还是问，“真心话吗？”
　　“真心话。”程时曦坚定点头。
　　程越霖毫无征兆收紧双臂，程时曦被束缚紧箍，他胸膛温度隔着两层衣衫烫入她肌肤纹理，潮热的气息钻进她耳朵。
　　程时曦大骇。
　　“程越霖。”她哆哆嗦嗦撑开他胸膛，“我真的跟沈黎川没关系，要是明天体检证明我清白，我能不能不把脉？”
　　“为什么？”
　　程时曦手心冒汗，她攥住袖口，“我认命了，针灸疼，我不想再白受罪。”
　　她知道程越霖花大代价，避免她针灸，但程越霖不知道她知情，程时曦就一点不能表现出来。
　　程越霖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什么，却一言不发。
　　程时曦凝望他，“行吗？”
　　“你真的怕疼吗？”程越霖抿唇。
　　程时曦不是娇气的小女孩，她哄得了梁母，哄不住他。
　　可哄不住，她说得多了，他也听进耳朵。
　　心软了。
　　程时曦脸上表情勉强，“我真的怕。”
　　“五个月前学校运动会，你膝盖摔伤，随手拿酒精冲洗。”程越霖提醒她，“毫不迟疑，眉头未皱一下。”
　　程时曦瞬间绷直，戒备望着他。
　　他什么意思？
　　发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