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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你，竟然敢跟人私奔！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儿！走，送到官府去！或是送到祠堂里去！你这样不听话不守规矩，就该沉塘！我也权当没生过你！”

　　我心里砰的一声，像有钟声就在我的耳边敲响，敲得我半天头脑一片空白。

　　镇静下来，四处看了看。

　　除了我爹娘，就是左邻右舍。

　　左不过是些平民，并没有官府的人。

　　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件不好的事。

　　若真有官府的人，一切照律法办事，与人私奔，顶多就是叫回家去训导，并没有牢狱之灾，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若是没有官府的人，按照习俗办事，我与人私奔，经父母同意，是要浸猪笼的。

　　我娘这会儿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哭闹声传出去好远，

　　“哎哟，我的命苦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女儿，丢人死了，败坏门风啊。我儿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解元，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怕我儿也没法做人啦。”

　　旁边的几个婶娘伯母婆婆就开始劝她。

　　“你别哭，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们两口子只要发了话，我们就按照规矩，把阿颂沉塘。只是……你们可要签字画押，将来不能拿我们去吃官司的。”

　　有人拿来了早就写好的条子，上面写着“今秦氏有女，不听父母之言，意欲与人私奔，败坏门风，实为不孝。经秦氏父母准许，由四邻八舍做见证，将秦颂沉塘，以示警诫”，要我爹娘画押。

　　我被人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观察着我娘的脸。

　　我娘不大愿意，抽泣了几声，挤出两滴眼泪来。

　　“我……我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是要回家好好想想的。今日的事，辛苦大家，辛苦大家了。”

　　我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由爹娘带回了家。

　　我娘把我丢进猪圈旁边的棚子里，冲着我吐了一口口水。

　　“说你不成器吧，你还不服，找谁不好，要找那姓姜的小子，他能是什么靠得住的人？他大母早就把你们要私奔的消息告诉我了，拿了我二两银子，跟那小子一起搬家啦。”

　　我早就该猜到，姜山怎么可能靠得住。

　　但我没有时间为了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伤怀，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才可以保住性命，顺利脱身。

　　我不想被卖进青楼，我更不想死。

　　我定定地看着这世界上与我最亲近却待我最无情的几个人，坚定地开口道：“我可以替哥哥去考，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娘笑了，连忙客气起来：“我的儿，只要你肯去，别说一个条件了，十个八个的我也答应你。”

　　“考完之后，放我走。”

　　我娘伸出食指来指着我。

　　“要么怎么说娘肚子里有儿，儿肚子里没娘呢，这翅膀硬了就是不同……姜山都走了，你要跟谁离开呢？”

　　我不肯回应。

　　“阿颂，你想想，哥哥中进士，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将来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夫婿，又何必要走呢？”

　　我娘啐道：“到底是个贱货，我也不想跟你多说，要走便走，只是考试你须得去。”

　　上一世，爹娘其实是在秦敏的授意下把我卖到了青楼，害得我最后魂无所归。

　　秦敏竟然好意思说这些话。

　　我觉得可笑，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情。

　　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替考，他们倒对我不像先前那样为难了。

　　至于会不会放我离开……

　　不重要。

　　反正我不相信他们，就算他们不放，我也要跑。

第5章

　　会试果然是和前世一样的题目。

　　我稍微变更，让前世那篇文章更加完美。

　　出考场时，人人都在唉声叹气，唯独我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紧了。

　　爹娘虽然答应让我走，但我猜秦敏一定会言而无信。

　　因为有个人知道他的进士出身不是自己考来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他一定会希望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果然，我刚出考场，就看见爹娘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等着。

　　还好我交卷以后在考试院里换了一件衣服，还用帕子遮住了半张脸，佝偻着背挤在人群中，才没有被认出来。

　　起先我还是装作很淡定的。

　　待走得远了些，我也逐渐加快了脚步。

　　但身后已经听到了爹娘的争执声。

　　“里面的人已经全出来了，怎么会没看见呢？”

　　“是啊，考试院的门都关了，不可能啊……”

　　“嘘，声音小些，被听见了不好……哎，你看，那个像咱……咱孩子吗？”

　　我不敢回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脚步更快。

　　刚好前面右拐有一条巷子。

　　右拐过后，巷口听着一辆马车。

　　我看都没看，直接钻了进去。

　　还伸手捂住了车上人的嘴。

　　外头又是一阵哄闹。

　　“她肯定是往这里来的，怎么没看见了呢。”

　　一阵窸窣，他们似乎是想来掀马车的帘子。

　　却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车里可是我们小王爷，不得无礼！”

　　“小王爷，什么小王爷？我们是来找孩子的！”

　　我惊诧地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穿着白色蟒袍的男子，他一脸从容，就像我刚才捂住的并不是他的嘴。

　　车外喧闹不绝。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淡淡道：“何人喧哗，吵到本王休息！”

　　我爹娘素来拜高踩低，见了这些王孙公子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恨不得捧上一颗心给他们去踩踏。

　　听到他略带责备的语气，赶紧道歉走人。

　　而我因为前世的事，对这些权贵本没什么好感。

　　看着趾高气扬的随从，和眼前矜贵的小王爷，我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我救了你，你不道谢，还如此无礼，是何道理？”

　　我被他的声音惊到，乍然抬头，撞进他的眼里。

　　“多谢相救，无以为报。”

　　他也还了我轻轻的一笑。

　　将我从头到脚看了看，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走，回府。”

　　我见他没有让我下车的意思，急了。

　　“方才情急之下冲撞了贵人，实在是对不住，还请贵人饶恕，小生……”

　　他戏谑道：“小生？”

　　我脸上一红，嘴上却强硬道：“小生实属无意，求贵人放我下车。”

　　他叹气，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悠悠然地摇了摇：“本王虽不知前因后果，但本王知道，你若是这样下车，被抓住了，小命可就难保了。而且你一个……女儿家，女扮男装，出现在考场附近，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竟然一眼看穿我是女子。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