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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人谈崩了，里面的惊心动魄只字不提。这个男人体贴地不想给曲萤任何压力。

　　然后，他笑着说：“阿萤，我没有来迟吧。”

第71章 痴绝

　　曲萤摇头。

　　他只要来了，又怎么会迟呢？

　　这个少年郎一腔赤忱，似赶了很久的路，跨越千山万水，踏遍荆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站到她的面前，在十日之约结束前，赶赴她的约。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曲萤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泪水止不住，双眸像笼罩了一层雾，心都要疼化了：“值得吗？”

　　衿少爷握住她的手，眸光坚定：“值得的。”

　　他又说了一遍，珍重且爱护：“阿萤，你值得最好的。”

　　曲萤泪水瞬间决堤。在她有限的记忆中，从未有人对她视若珍宝。

　　她怎能不爱这个人？

　　衿少爷很怕他的小姑娘哭，有些无措，想去碰她的脸，却又怕弄脏了她。

　　“别哭呀，化了这么美的妆，再哭要成小花猫了。”声音温柔宠溺。

　　他带来了五万两银票，领着曲萤离开了南馆儿这个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曲萤获得了新生。

　　她们以为这是完美的落幕，两个人从此会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晚，衿少爷把自己的玉佩从身上拿下来，珍而重之地送给了曲萤。

　　他拧着眉，一声不吭地褪下衣衫的时候，曲萤却倒吸一口凉气，眼圈又不争气红了。

　　纵横交错的鞭伤盘亘在他的后背，皮开肉绽，有的地方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而这么严重的伤竟然没有好好处理包扎。而是任由它结痂，又崩开流血。

　　难以想象，这么短的时间，这个人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怎么拖着这么严重的伤，从长安日夜兼程赶来南城的。

　　曲萤哑着嗓子问：“这些伤怎么来的？”

　　衿少爷似乎不愿多提，淡淡道：“我忤逆了他们。”

　　所以他的家人对他动用了家法？

　　是因为她吗？是因为他回去对他的家人说自己要拿钱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吗？

　　曲萤猜得到，他的家人可能并不愿意接纳她，所以他们谈崩了。

　　他的家人对他动用了严酷的家法。他生生受了下来，拿了钱，顾不得包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她的身边。

　　曲萤哽咽起来：“是我不好。”

　　衿少爷赶忙转过身将泪人拥入怀中，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欸，阿萤，你别哭呀，不是因为你！真的！”

　　曲萤却不相信。他回去分明就是取钱的。

　　眼泪怎么也擦不完，衿少爷无奈道：“你若再哭，我就不敢让你看了。”

　　曲萤瞬间不敢哭了，嘶着声说：：“别，我还要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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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一起一年便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父亲满心欢喜，给他取名为晗。意为：欲明也。

　　衿少爷似乎不愿提及，从未对曲萤说起自己的家人。

　　曲萤只知道他的家在长安，他知礼讲礼，应该是长安大户人家的一个矜贵少爷。

　　他的身上常年佩戴一把剑，看起来那把剑跟了她很多年。

　　曲萤原先以为这是个装饰，因为衿少爷看起来矜贵优雅，细皮嫩肉，又熟读四书五经，像个文人。她从未看过衿少爷用剑。

　　直到她们成婚，一起找了一个带小院子的房子。

　　衿少爷每日很早都会起床练剑，就如晨昏定省一般，从未荒废。在曲萤尚熟睡时，他会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个满是柔情的吻，然后轻手轻脚下床，生怕自己吵醒她。

　　曲萤早上浅眠，其实她都知道，但她喜欢这个吻，便装作不知道。

　　她想她的夫君啊，武功应该是极好的。

　　可她这么好的夫君，却从不对她提及自己的过去，并且讳莫如深。这让曲萤心中有些难受，却还是多次忍了下来。

　　她以为他们会这么平凡地过一辈子。直到他们的孩子晗儿三岁的时候，他们爆发了空前的争吵。

　　曾经隐而不发的矛盾轰然炸开，赤裸裸地摊开在两人面前。

　　曲萤大声质问：“我于你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什么都不愿同我说？”

　　衿少爷沉着脸，面对妻子的质问一言不发。

　　曲萤委屈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还是我只是你养在外面的外室？你家里其实有人？”她越想越委屈，越觉得这真的有可能。

　　可是，若真是外室，他不可能四年不回家。

　　衿少爷摇头，干巴巴解释道：“阿萤，你是我的妻子。”

　　然后，便再没有多余的话。他始终不愿意给她想要的答案。

　　她们陷入了冷战与僵持，谁都不愿意低头。

　　哪知第二日，衿少爷收到了一封信，匆匆收拾行李，便要离开。

　　可明明前一日，她们还在争吵……

　　那年冬日，江南依旧没有雪。

　　衿少爷看着站在门口望着他的曲萤，走上前，像是下定决心，对她说：“阿萤，我要回去一趟，等我回来，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曲萤木着脸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了想，说：“等长安再下了雪，我便来接你回家。”回长安，那里才是真正他的家。

　　怎么会有人真正和家人断绝关系呢，不过是闹了别扭的意气话。

　　四年了。

　　曲萤虽然和衿少爷拜了堂，却从来都没被他的家人承认过，这也是曲萤生气的原因。

　　他体贴地为她挡下所有风雪，为她营造了四年的世外桃源。他以为瞒着她，什么也不让她知道，便是为她好。

　　可是，她不想啊。她明明是他的妻子啊，却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子。

　　而现在，这个人要离开。曲萤恐慌地发现，自己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现在才到冬天，他这么说，意味着可能要离开很久。

　　衿少爷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柔声道：“阿萤，别担心，等我回来。”

　　说完，便提起包袱打算离开。

　　曲萤却抓住了他的衣角，声音颤抖，手指捏地很紧，隐隐泛白：“你要去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要离开这么久？

　　衿少爷没说。

　　这个男人要是不想说，曲萤也拿他没办法。

　　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等我一下。”

　　说完，便从院中摘下一束刚刚绽放的梅花递给他。

　　温声道：“记得回来，我和晗儿等你带我们回家。”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①。

　　衿少爷眸光一暖，伸手接过，珍而重之地放入包裹中。

　　曲萤以为，他们的分离，最多也就一年。这对于自从成婚后，从未和他分别这么久的她来说，已经是格外漫长了。

　　不曾想这一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漫长。

　　这一等，便是她的一生。

　　后来啊，她才知道，有的人就像宿命一般，一眼便是万年。

　　那一年，他说会回来接她回家。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却再也没有等到归人。

　　江南是个好地方，那是她的一生痴绝处。

　　所有人都说那个衿少爷本就是个衿贵的人物，哪里肯一辈子留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开始的激情与孤勇早就被柴米油盐的生活给磨没了。

　　四年生活让他厌倦了曲萤，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抛妻弃子，自己回去享福去了。

　　那薄情郎负了她，连春湘也这么认为。

　　可任别人怎么说，曲萤却坚信不疑，固执地等了一个又一个四季，直到被他派来的人残忍杀害，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见过了少年郎的一腔赤忱，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负心薄幸呢。

　　妇人叹了一口气。

　　语气沉重：“可能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

　　曲萤相信衿少爷。可人心本就易变，复杂莫测，不过四年的相处，又怎么可以轻易将人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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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出自南北朝陆凯的《赠范晔诗》

第72章 苦难

　　那个男人带给了曲萤不过四年的甜蜜，却给她的余生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衿少爷离开的第一年还好，生活可以维持，第二年开始，曲萤母子俩的日子就越过越苦。

　　周围人都知道她被甩了，邻居知道她以前的营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