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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的，他心中燃起一阵堵意。

　　但想到她这三年经历的，他不免又觉得愧疚，语气罕见的温和道：“我不会骗人。”

　　“真的吗——”沈枝意拖着长长的尾音，因为隔着手机，她的话显得有些失真。

　　商时序轻声叹息：“假的。”

　　他在商场上，也是撒过谎的。

　　但是在生活上，却从来没有过。

　　沈枝意被沈家千娇万宠长大，在生活上衣食无忧，养的不谙世事，并不懂得这些。

　　她只一字一顿道：“那你撒谎肯定是有苦衷的。”

　　商时序沉默了起来。

　　他分不清她是真心实意夸赞他，还是在损他。

　　但从前，沈枝意也是跟在他身后，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用理解的口吻和他说话。

　　和现在一样。

　　想到这，商时序拧紧的剑眉缓缓松开，他薄唇轻启：“枝意，晚安。”

　　挂了电话，商时序又躺上了床。

　　半个小时后。

　　“滴——”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商时序接起电话，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什么事？”

　　对面传来沈枝意含颤的声线：“对不起……我做恶梦了……我梦见了枝杨……”

　　商时序微怔，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讲述恶梦的内容。

　　他扫了一眼自己偌大的房间，咽了咽喉咙。

　　可想到如果不是他，沈枝意就不会失去父母，也不会做这样的梦，心头顿时浮现出愧疚来。

　　把人哄走，他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电话，渐渐阖上了眼睛。

　　刺耳的铃声响起。

　　商时序麻木的接起，心如死水。

　　头一次，他对自己耐心产生了怀疑，他从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沈枝意缓缓道：“时序，我们梦见我们的从前了。”

　　“那个时候，我十六岁，你十八岁。”

　　“不知所措的年纪，什么都不尽人意——”

　　“那年你陷入盛家继承人的选择风波里，被你的哥哥派人追杀，你被关进黑屋里——”

　　“而我，则跟了过去。”

第15章

　　别墅内的灯光已经被商时序打开。

　　他沉默半响，低声道：“当年那个人，是你？”

　　沈枝意平静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是我，也只有我才会尾随你。”

　　“我从七岁开始，就喜欢你，于你而言，我可能压根进不了你的眼。可是于我而言，却是不一样的。”

　　“我冒着险些丧命的风险将你救出，却仍旧没有换得你半点喜欢。”

　　商时序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当年，他被关了起来，头部被砸晕，处于一个昏迷的转态。

　　模模糊糊中，他只记得一个女生，将他救了出去。

　　而后来，他成为商总后，也不忘去找她。

　　因为没有她，他活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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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老宅。

　　听见对面放缓的呼吸，沈枝意轻声道：“抱歉，又打扰到你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商时序不再是当年那个救她的男孩，她也不再当年救他的那个女孩。

　　二人之间，皆非昔年的模样。

　　上天对她更是残忍，让她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恍惚中，商时序似乎说了些什么安抚的话，可沈枝意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走到透明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灯火，眼神暗沉。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黎明初升，阳光丝丝缕缕洒进来，在地面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

　　沈枝意心头却攀上了浓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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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商时序沉默了很久，修长的手指拿起了手机，拨打给了秘书。

　　秘书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6

　　“商，商总？”

　　商时序冰冷的黑眸晕染开深暗的墨色，淡声道：“明天，召开记者会，宣布当年的真相。”

　　秘书顿了顿，恭敬道：“是。”

　　他是聪明人，很清楚商总不喜欢被人玩弄，总有一天会还沈小姐一个清白的。

　　而且，在他这种局外人看来。

　　商总这种霸道冷清的性格，在误会沈小姐害了夏小姐后，却没有和沈小姐解除婚约，也不舍得放人家离开，只能证明，他对沈小姐有情。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

　　秘书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上午五点整。

　　他家总裁醒这么早的吗？

　　想不通，他又连忙去联系明日要到场的记者。

　　那些记者并不是去采访沈枝意，而是去采访当年那个被夏清音收买的男子。

　　等沈枝意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外面都出现夕阳了。

　　她再度打开手机，只见网络上再度掀起惊天骇浪！

　　上次，是她在订婚宴上陷害未婚夫初恋，被送进精神病的声明。

　　这次，是她没有做过那事的声明。

　　沈枝意呼吸一顿，颤抖着手点入那则头条——“昔日C城名媛身陷情爱风波，被冤入精神病院三年。”

　　她接着往下滑，看到那一行——

　　【行凶者称，是一位姓夏女子嫉妒沈小姐嫁给她喜欢的人，才买凶自导自演。】

　　沈枝意记得当年，网络上一铺天盖地的骂声。

　　大家都在咒骂她出生好，却做那样道德败坏的事，将她沈枝意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反复审判，更有甚至，给她P上各种恶搞表情包、遗照图……

　　诅咒的话语也是蔓延到她全家。

　　回过神，沈枝意眼泪忍不住涌出，被她生生敛住。

　　哭什么？

　　她有什么好哭的！

　　这次，评论区都是为她惋惜的话，为她难过的话，转头又去骂夏清音。

　　沈枝意继续往下划了划，发现没有咒骂商时序的话。

　　作为她的未婚夫。

　　作为亲手将她送入精神病院的人。

　　作为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商时序仿佛隐身了一样。

　　但也有人持有反对声音，拿出夏清音曾经发过的那条动态，发表评论——

　　【沈枝意都跪下道歉了，你们还为她狡辩？真是黑白不辩。】

　　【赞同！我清音女神可是美术界的大佬，哪里用得上去害她，沈枝意要是无辜，我就倒立吃屎！】

　　沈枝意沉默了很久，放下手机，直接上楼去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保险柜，她怔愣一瞬，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模样，才恍惚想起，她家里破产的时候，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而现在，她身无分文。

　　沈枝意想了想，又拨打了商时序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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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夏家。

　　夏清音坐在房间内，面色扭曲，她扬手将化妆桌上所有化妆品拂落在地上，咬牙：“沈枝意……”

　　为什么，为什么每回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沈枝意都会回来毁掉她想要的一切。

　　可她转念一想——

　　如果不是为了商时序，她怎么会用名声自毁的方式去害沈枝意？！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又猛然砸起了东西出气。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

　　夏清音缄默良久，再度拿起手机，刚想发出动态，房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陌生男子的喊声传来——

　　“夏女士，我们是警察……”

　　夏清音脸色徒然苍白，瞬间清醒。

　　她屏息走向门口，透过门上的小孔看向外面。

　　紧接着，视野中便出现了一身蓝色制服的几名警察。

　　看清确实是警察，夏清音猛然僵住。

第16章

　　他们抓人，是已经掌握到什么证据了吗？

　　夏清音想起商时序那日的兴师问罪，又想到记者会上那个男人的倒戈，她下意识退后几步，对门外的敲门声充耳不闻。

　　下一瞬，她颤着手拿起电话，拨打起了一个号码。

　　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打给那个人的。

　　可是警察都来到家门口了！

　　她不想身败名裂！

　　她也不想坐牢！

　　对方接通电话，听着夏清音恳求良久，才愿意松口。

　　过了会，门外的警察也收到了撤离的信息，转身离去。

　　夏清音听着由近至远的脚步声，神色才缓和起来，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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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沈家老宅。

　　找商时序要了钱的沈枝意正打算外出，门一开，却直接撞上了商时序。

　　夜色的晕染中，他周身冷冽的气息还是那样霸道。

　　沈枝意蹙眉。

　　他怎么在这？

　　商时序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低头幽幽盯着她：“鉴于你夜间频频做噩梦，我来接你去商家。”

　　在他眼皮底下，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装。

　　沈枝意看着眼前这个暴戾恣睢的男人，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绕过他，朝前走去：“我要去商场，商总要跟着去吗？”

　　商时序缓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态度，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心头仿佛有些堵，但是又说不上是什么愿意。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沈枝意一会对他依赖，一会又对他冷漠。

　　夏日的夜有些许闷热，两道身影斜斜的投在地上，却始终都没有走到一起。

　　走进商场，凉意扑面袭来，让人心头的烦闷被驱散了几分。

　　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排排摆放在架子上。

　　沈枝意脚步不停，在商场里乱逛。

　　偶尔有路人偷偷瞥着他们两，羡慕他们的般配。

　　如果是从前，沈枝意必然雀跃又高兴，然而现在，她觉心头被扎上了根刺。

　　神思恍惚中，一道声音倏然从她身后响起。

　　“沈枝意？”

　　对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她。

　　沈枝意与商时序同时转过头，一个熟人的面孔赫然映入他们眼帘。

　　那人只盯着沈枝意。

　　再次见到故人，她心底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