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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抒清，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

说到一半，他却顿住了话音，转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本想询问宋抒清是否对江逸群还有感情。

可他转而又想起，若是宋抒清当真对江逸群恋恋不忘，要旧情复燃。

八年过去，她们早就在一起了才是。

她的目光停留在潘牧宸的脸上，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认真回答道：“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论。”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正式离……”

宋抒清话音未落，便被潘牧宸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

她一抬眼，却撞进了潘牧宸素来冷淡的眉眼，眸中竟隐隐含着一股哀求。

哀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不愿意。”潘牧宸声音淡淡，语意却无比坚决。

第31章

宋抒清被潘牧宸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漠的眼眸，此刻竟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与哀求。

让她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她轻轻眨了眨眼，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漩涡中抽离出来。tຊ

潘牧宸感受到掌下的柔软与温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那是他此前从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宋抒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烙印在心底。

“我不愿意。”他再次强调着，望着她的眸光深深，说出的话语却是无比克制，有理有据。

“我们的夫妻身份，也正好对此次行动有利，至少在这次行动结束前，不要再提这件事。”

宋抒清望着潘牧宸，没有说话。

两日后的清晨，天边初露晨曦。

微凉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临行前，赵蕊送了宋抒清很远：“你一定要保重，安全为要。”

二人紧紧拥抱了片刻，才挥手作别。

……

沪城。

这里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加浑浊，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潮湿的味道。

过道两旁堆积着杂物显得有些拥挤，狭窄的巷弄里，孩童的嬉戏声与妇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特的市井画卷。

这是沪城繁华背后的另一面，这里人流混杂，却正是他们藏匿身份、执行任务的理想之地。

二人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这就是他们此次任务的据点之一。

潘牧宸开口道：“这里的房东也是一对夫妻，是沪城本地人，做些小本生意。”

“我目前的身份，是一家商社的经理，会经常出差。”

潘牧宸说着，话音一顿，转而看向宋抒清：“而你的身份，是我的太太，刚从杭县老家来。”

潘牧宸说完，向宋抒清投去一个问询的目光。

宋抒清察觉到潘牧宸顿下的话音，点了点头。

屋内陈设简单，有上下两层，一应家具还算齐全，可宋抒清看了半天，确信仅有一张床时，顿时站在床边犯起了难。

身旁的潘牧宸却在此时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了？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不是合情合理吗？”

宋抒清一时语塞，又好似无法反驳。

潘牧宸又道：“你要再多添一张床的话，弄不好还会引起房东和街坊怀疑。”

宋抒清彻底无话。

潘牧宸见她闷声妥协，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这之后，潘牧宸外出任务，早出晚归。

而宋抒清在获取有效情报后，便会拿起针线缝制绣品。

她利用自己的刺绣技艺，巧妙地将情报信息编织进精美的绣品之中。

那些看似普通的花鸟鱼虫图案之下，实则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密信，然后在第二天通过绣庄的据点秘密传达到后方。

她坐在窗前穿针缝绣，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她专注的脸上，为这灰暗的小屋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生机。

楼下传来一声轻响，宋抒清便知道，是潘牧宸回来了。

她没有抬头，直到潘牧宸走到她身边，将紧握的右手伸到她面前。

宋抒清放下针线，正要问他干什么。

却见潘牧宸松开手来，一枚青碧色的玉符静静躺在他掌心。

宋抒清只一眼便红了眼眶。

那正是她姐姐宋婧雯最后没来得及交给她的玉符!

第32章

“你怎么……会有这个？”

宋抒清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几乎不可置信。

“它不是已经……”

她本以为这枚玉符已经随姐姐的离去一同沉在了黄浦江。

宋抒清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枚玉符笼在手心，抬眼看向潘牧宸时，竟已是满脸泪痕。

潘牧宸呼吸一滞，心底竟也隐隐泛起一阵刺痛，升起一股怜惜。

他下意识抬手，却在将要触及到宋抒清脸颊时一顿。

见她此时没有抗拒，才轻轻为宋抒清拭去眼角的眼泪。

“我在执行任务回来时，路过一家典当铺，恰巧看见了它。”

“原本我还不能确信，直到在背面的一角看到一个‘宋’字。”

宋抒清声音哽咽，望着手中的玉符缓缓问道：“你把它赎回来，花了不少银元吧？”

潘牧宸轻轻笑了一声：“是废了不少功夫。”

他话音顿了顿，似是隐去了中间：“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卖给我了。”

潘牧宸说着，话音低沉了些许，缓缓开口。

“我知道这是你姐姐留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所以想着，必须把它带回来给你。”

宋抒清呼吸一紧，握着那枚玉符的指骨微微泛白，一股无声无息的情绪正在心底悄然疯长。

半晌，她才平复下心绪开口：“谢谢。”

短短两个字，情绪却比宋抒清从前对他说过的任何话都要多。

潘牧宸顿时腰杆僵硬，短短数秒，耳根便染上了一道红，另一只插在兜里的手都微微沁着薄汗。

直到片刻后，热意褪去，潘牧宸看着宋抒清被泪水染湿的双眸，紧了紧掌心。

“从前那时候，我本是想去救她的。”

话音轻轻一落，却在她心里引起轩然大波：“什么？”

潘牧宸说起过去，喉结滚动，艰涩开口：“只是我到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那时候没对你说，既是怕你一时冲动，也怕你不能承受。”

潘牧宸轻笑着说，那笑更像是自责嘲弄。

“是我那时太看轻你了。”

宋抒清微微笑了瞬，没有说话。

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年，可发生的每一幕却仍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日。

宋抒清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

她小心地把那枚玉符揣在自己怀中，心中空洞的一块也因为这枚玉符重新填补了上来。

第二日入夜，潘牧宸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

夜风寒凉，裹挟着细雨，吹得他一身湿冷。

他下意识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宋抒清应该歇了。

于是他推门的动作放轻了许多，刚一推动，屋内的烛光便透过缝隙落在他脸上。

宋抒清在等他。

潘牧宸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一颗沉重的心在此刻终于有了些许疗愈的慰藉。

“你回来了，吃过没有？”

像所有寻常夫妻一样，宋抒清开口问道。

尽管潘牧宸早已因为任务交际，在外用过了，此刻心念一动，却又改口道：“没有，我饿了。”

他说完便慌忙错开了视线。

宋抒清盯了他数秒，眸中隐有笑意，起身去厨房忙碌。

十分钟后，一碗简单的鸡蛋面条端了上来。

在这暗流涌动的寒凉黑夜里，显得清淡又温暖。

两人都没有说话，潘牧宸一口一口吃得缓慢。

静谧的房间内，一时只余下碗筷相碰的声音。

“这样的面，之后还会有吗？”

第33章

潘牧宸曾经贵为少帅，什么样的珍馐美食没吃过。

此刻却要问她，这样一碗简单的面食，以后还有吗？

像是在问她：“这样的面，之后还做给我吃吗？”

宋抒清此前从没发现过，潘牧宸竟还有如此别扭的一面。

不禁轻笑出声。

潘牧宸握筷的手顿时一僵，耳根都隐隐有些泛红，却还嘴硬道：“你笑什么？”

宋抒清没说话，潘牧宸却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或许只是宋抒清为了他昨天帮她赎回那枚玉符的答谢。

心情顿时有些低落了下去。

他草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