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露郭发(齐玉露郭发)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齐玉露郭发)齐玉露郭发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齐玉露郭发)
他便看见了她手上的那枚金戒指:“你狗日的原来喜欢这只。”
“我很贪的,两只我都要。”齐玉露伸出手,知道他的口袋里,今天一直放着另一只。
郭发弯下身子抱她,露出脖子里的十字架,这一次,看起来不色了,摇摇晃晃,闪着温柔的银光,像是触手可及的救赎,齐玉露轻轻地握在掌心里:“你记住,那些不重要了,我爱你,是真的。”点水般的一掠,血腥气带着三分苍凉,所有的疑问都被堵在这一吻里,郭发闭上眼,听见她在耳边轻轻地说。
白康宏站在离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报了警,叫了救护车:“郭发,别再动她了,她要不行了。”
两具尸体横陈在落雪的麦田中央,太平迎来了新的黎明,他和她相约共度的新年,就要到了。
旁边,有火车呼啸而过,好像劈开她灵魂的中央,一切都迟到,一切又都刚好,但归根到底,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齐玉露夹在时间的裂缝里,有些喘不过气。
“郭发,我再问你一遍,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齐玉露睁开眼,执着地、幽幽地发问。
郭发这次不再逃避,大胆跳入她那悲壮而浪漫的假设里:“你死了,我把你的骨灰纹在我胸口,纹在我的刀疤上,我永远记着你,永远想你。”
“孺子可教也,”齐玉露太喜欢这个回答,这比那庸俗的金戒指和肉麻套路的表白都更打动她的心,她瘫倒在他怀里,闻到那久违的汽油味儿。
郭发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战栗,他知道一定要说些什么,可怎么说,却好像都无济于事了:“你别睡,齐玉露,精神精神,你知道吗?我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我以前和二白商量着,让他带你开一次火车,商量好几次,要么你不在,要么大雪停运,你赶紧好起来,等开春儿了我领你去看看,你不是想开火车去远的地方吗?”
“郭发,我快要死了。”齐玉露眺望着日头,又定睛回看着他。
她那平静的眼神闪着灼灼的光,镇定他的魂与魄,他似懂非懂,却不想追问,那三个字就已经足够,代表一切惶惑的答案:“坚持住,玉露,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
齐玉露恍惚着,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玉露,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名字是那么好听:“再叫一遍……”
“玉露,玉露,玉露……”郭发愿意叫她千次万次,她现在惨白得面无人色,像一滴岌岌可危的朝露,他绝不会叫她蒸发,将她抱得很紧很紧,周遭的草木和光照都变得可怖,他生怕他的全世界被夺走,因为,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了。
晨曦从地平线上缓步弥散开,日出像一场漫长的告别,时间慢下来,她又开始给他讲故事:“你知道吗?日出有另一个名字,叫希望……”
天空是粉色的,触目惊心,日光像是充满了怜爱,那么温柔地照着齐玉露鬈曲的亚麻色卷发,它变成了麦浪,随着郭发抽搐的哭泣而不停颤涌。
齐玉露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眼睫沉重,颓然地阖上了,郭发每一滴泪都流向她的脸颊,忍不住埋在她的发间,纵声求饶:“你别走,求求你了,我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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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呼啸而过,警笛四处鸣响,太平像陷入了末日,乱成一锅热粥。石英一脸淤青,蹲在防空洞舞厅的门口,她抿了抿嘴角的血,骑上自行车,想把这太平完整地逛上一遍,年味儿、生机与寒冷并存,矛盾地充斥着这片土地。在大世界一条街,有一群人簇拥,他们笼着袖子围观着,窃窃私语。
“这个老色鬼阿廖沙,这回杀人犯抓着了,他可别想要拿到那十万块钱了。”
“知道吗?好像是个女瘸子把凶手毙了!”
石英拨开人群,原来躺着个酗酒冻死的洋乞丐,身上的大衣看不出颜色,丝丝缕缕地随风摇摆。有人翻译了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母语:“我想死在家乡的伏尔加河。”
瓦连京拖着病弱的老狗,蜷缩在街角,手里风琴奏响忧伤的歌:“一路走好吧,我的老朋友……”
地久天长(一)
——“有时候造物主真是太过残忍,只顾着生灭,却不顾悲欢,唯一能让人笃信的地久天长,不过是痛苦和变故。”
那是一个无比热闹的春节,骨髓瘤晚期、怀孕三个月、见义勇为英雄模范,沉疴旧疾、横空出世的新生命、叠加着突如其来的荣誉,让郭发应接不暇。
她陷在床里,沉沉睡着,轻盈的身躯里还顽强酿着另一条生命,仿佛是太累,不肯醒来,世界静下来,他却也不是一个人,是衣不解带的丈夫、是翘首期盼的父亲。
郭发觉得自己没了肉身,只剩一缕游魂,而她连同腹中婴孩的一呼一吸,成了此间活着的唯一凭据。
在齐玉露昏迷的这些天里,郭发始终寸步不离,她的手上戴着两枚晃眼的金戒指,可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令她脸色苍白如纸。
“上帝啊,求你别让他们走。”郭发咬紧颈上悬挂的十字架,用尽毕生的虔诚。
郭发听着医生嘴里那些术语,一迭声都通向不可避免的死亡,师父师母、芳姨、曹微和二白,甚至对生tຊ命还一知半解的白忆楚都来解劝他,千万要想开。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隐隐的结局,可是齐玉露却始终踮脚支撑着在命运的悬索上,僵持着不坠落,应着郭发那近乎可怕的执着,她平静地接受着一次又一次手术,淡淡地呼吸着,像是在睡很长的一觉。
“我像是着了魔
你欣然承受
别奢望闪躲
怕是谁的背影
叫人难受
让我狠狠想你
让我笑你无情……”
午夜,大厅的电视机里,正放着春晚,正到梁朝伟和张曼玉的合唱,两个人歌喉缱绻,令人迷醉,观众席间一片宁静,是喜庆雷动之外的一点冷色。
郭发呆坐在她的床畔:“你听见了吗?你看老天爷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赶紧醒过来?”
他一个人吃着盒饭里冷了的饺子,是师父送来的,酸菜馅儿,肉剁得很细,加了碎姜,吃起来香而腻:“我给你爸办了后事,啥都妥了,你就放心吧。”
爆竹如霹雳般渐次炸裂,冲击着心海,宣告着世界的无限热闹,今年的风雪极大,像是要把人的脸颊撕碎。
就算是在监狱里,郭发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凄清。空气中充斥着来苏水味儿,一个人望着窗外,满地大雪,纷纷扬扬,映得满室恍然如昼。天空中没有一颗星子,只有一轮圆月,窗子上坠满细密的哈气,他用指头写下地久天长四个字,最后一笔扯了很长,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祈愿,有时候造物主真是太过残忍,只顾着生灭,却不顾悲欢,唯一能让人笃信的地久天长,不过是痛苦和变故。
如果齐玉露和未出世的孩子真的在某一天撒手而去,郭发知道自己会活下去,只是名义不再是自己,而是代替另两条生命,他会永远地铭记住这段记忆,作为对自己最残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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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的洗漱间里,郭发在温暖的水龙头下洗净了齐玉露的衣物,一件一件在衣杆上挂起来,冬阳柔和,他吹着口哨,心绪难得平静。
“给你那个讲故事的朋友洗的?”
郭发一回头,是石英,她的手臂蜷曲,打着洁白的石膏,容色枯槁,没了警服下的凌厉和威严,让他有些认不出来:“石警官?你咋知道的?”
石英腾出一只好手,帮他挂剩下的衣服:“我要出院了,出院之前,我要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听?”
来不及郭发作反应,那故事便娓娓开始了。
“从前有个女孩,她从小就得了怪病,家里的条件治不起了,狠心的爹瞒着妻子,就把孩子扔在雪地里头,希望她冻死,等尸体发现的时候,就对别人说,是小孩子自己去野外贪玩,没回来的,这样,他趁着年轻,就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了。”
郭发不太明白,皱着眉头,只是兀自甩开衣摆上的褶皱。
“然后呢,这个女孩竟然没死了,一个人跑到教堂里,被好心的神父救了,不久,她就被城里的一户有钱的知识分子家庭收养了,女孩体会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自由,连怪病也得到良好的救治,养父和养母感情不错,只是养母体弱多病,但看起来都是极好的人,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养父不仅不是个好丈夫,在别的小县城养着另外一对母子,而她也因为相貌酷似那外面的女人,在晚上被他偷偷侵犯。”
郭发听得云里雾里,扯出一抹苦笑:“我终于知道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了。”
“后来,思母心切的女孩一个人踏上了回小县城的火车,可她不知道,她的养父也以找她的名义紧随其后,那一年,下岗潮来了,她偷偷地去探望母亲,母亲却吞耗子药死掉了,她再次藏身在教堂里,神父回故国去了,教堂也散了。一切绝望地时候,她又得到了养父的噩耗——他当街被一个少年砍成了秃瓢,而她正好目睹那一伙人的逃窜,她远在省城的母亲也闻讯死掉了,她在企图自杀,却遇见了流浪的少年,她认他为弟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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