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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时已意识到，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卫卿婳嘱托遗言似的开口道：“你总说你爱我，我就信你一次。在我死后，你要赐死顾盼烟为我陪葬！”

然而卫卿婳相信自己的话，无法令沈霖君生出半分喜悦。他被这仿若临终嘱托地话惊得肝胆俱裂。

“月儿别这么说，等你身体好起来我就处死顾盼烟，我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去可好？”

卫卿婳虚弱地倒在床上气息微弱，她的身体情况已然刻不容缓，然四柱全阳之人又岂是轻易就能找到的？

正在胶着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在殿门口响起：“回禀皇上！卑职正是四柱全阳之人，愿意替娘娘换血！”

说话的正是沈霖君上朝时闯进殿通报的坤宁宫侍卫。

卫卿婳欲出言阻止，谁的血她都不想换，她只想安静逝去。

沈霖君看出她的意图，连忙应下侍卫的请求，当即赏赐侍卫金银若干，将其升任坤宁宫侍卫长，专职保护卫卿婳。

换血之术势在必行，不容卫卿婳拒绝。

坤宁宫的偏殿被清理出来，卫卿婳与御前侍卫躺在相邻的两张榻上，两人都被喂下麻沸散，不知过了多久，卫卿婳醒来，竟是难得的面色红润。

待卫卿婳从沉睡中醒来，一眼便看到沈霖君。

“月儿身体可有不适，朕召太医来看看。”

此次换血甚是成功，太医诊过脉悄然退去，寝殿陷入沉默。

半晌，沈霖君先开口了：“月儿，我已经在朝堂上明旨替卫家平反了，新的坟茔也开始建造了，你愿意和我回到从前吗？”

卫卿婳瞪大了眼睛，被沈霖君握住的手也忘了抽出来，一向视皇权重于一切的沈霖君，竟也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若是曾经的她恐怕会因此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又岂是如此轻易就可以抹平的？

卫卿婳满心不屑，又面无表情道：“我们回到从前，你的顾盼烟该如何自处呢？”

她嘴角挂着冷嘲，沈霖君为了顾盼烟做过多少事？曾经卫卿婳也是羡慕不已。

卫卿婳好整以暇地等着沈霖君如往常一样拂袖而去，抑或是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沈霖君对于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卫卿婳不信任的眼色令沈霖君胸口一阵阵发闷，掩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他唇齿干涩，吐出一句：“好。”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能换来卫卿婳半分信赖。

在卫卿婳又冷淡下来的态度中，沈霖君朝着静安宫走去。

大太监早在卫卿婳正在换血时，就得了吩咐，给静安宫送去匕首、白绫、毒酒三样。

可顾盼烟不肯就死，哭求着要见沈霖君。

顾盼烟怀着沈霖君的孩子，一定是卫月l̶l̶l̶婳怕自己的孩子威胁到她，背着沈霖君想要处死自己。

从坤宁宫出来的沈霖君径直来到静安宫，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

看到沈霖君面无表情的出现，顾盼烟不敢置信。

这个将她宠上天的男人居然真的要杀了她！不顾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顾盼烟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他。

看到他对卫卿婳的珍视，顾盼烟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哈哈哈哈沈霖君，你根本不配得到爱！卫卿婳爱你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她不爱你了才开始后悔。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了！”

第二十三章

在沈霖君恼怒的表情中，顾盼烟继续道：“死在卫卿婳怀里的假太子、我冒名顶替她功劳的事，我都告诉她，是你指使的！她再也不可能相信你了。”

这些日子被卫卿婳横眉冷对的原因似乎找到了，沈霖君双目赤红，手因愤怒而剧烈抖动。

沈霖君目眦尽裂，走上前一把掐住了顾盼烟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沈霖君手劲极大，顾盼烟踮着脚，脸已经憋红，喘不过气来。

看着人已经开始翻白眼，沈霖君松开了她，他绝不会让顾盼烟死得这么轻松！

顾盼烟重新获得呼吸的机会，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声音沙哑：“你有种就杀了我啊！但是你再也没办法向卫卿婳解释了！”

愤怒使沈霖君一阵阵目眩，他咬着牙开口：“来人，将顾盼烟关去慎刑司！”

顾盼烟知晓自己必死无疑，痛骂着沈霖君，被堵了嘴一路拖去慎刑司。

慎刑司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不知沾了多少血，已经成了褐色。

卫卿婳一到，沈霖君就安排人开始用刑。

顾盼烟被甩了一鞭又一鞭，她哀叫着，痛骂着沈霖君与卫卿婳。

然而刑具换来一个又一个，她一直咬死了不认自己污蔑沈霖君。

看到她冥顽不灵，沈霖君已经决定将那两件事写于供状之上，强行令顾盼烟画押。

正当沈霖君欲如此吩咐之时，大太监忽然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沈霖君心中一惊，生怕顾盼烟说出什么话来，令自己与卫卿婳误会加深，忙给精奇嬷嬷使了个眼色，令顾盼烟无法开口说话。

只是还未来得及，卫卿婳已经走进来了。

卫卿婳是来送顾盼烟最后一程的，顾盼烟虽说，没有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但那个无辜的婴儿还是死于她手，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儿子没有被送出宫，那下场可想而知……

沈霖君见到卫卿婳，连忙上前扶住她：“月儿怎么来了，可别吓到了。这里有我就行了。”

沈霖君一面怕卫卿婳摔着，一面又拖延着时间，给精奇嬷嬷下手的时间。

卫卿婳从沈霖君手中撤回手，正要开口，刑室却响起凄厉的尖叫声。

她快步走进刑室想看看顾盼烟的惨状。

顾盼烟并不无辜，她身上同样沾满了卫家人的血。

精奇嬷嬷拿着刑具走过去，顾盼烟不想被割掉舌头，拼命挣扎，竟咬断了精奇嬷嬷的手指！

嬷嬷一声惨叫，踢到了顾盼烟的小腹上，呻吟着捡起了自己的断指。

卫卿婳瞪大了眼睛，只见顾盼烟嘴边有血迹，下身也涌出血液，她竟真的有孕！

卫卿婳惊得不经后退一步，被沈霖君抱住。

没了孩子的顾盼烟喘着粗气，不再出言辱骂。

她突然狂笑起来，说道：“对！是我污蔑了皇上！哈哈哈哈哈我这么说卫卿婳真的会信吗？你也不怕是屈打成招吗？卫卿婳！我和你卫家全族在下面看着你如何与自己的仇人恩爱！”

话音刚落，顾盼烟嘴中喷出大口鲜血，她竟咬舌自尽了。

此时的卫卿婳仍旧被沈霖君抱在怀中，沈霖君低声解释反驳着，气息喷洒在她身上，却令她浑身激起一阵寒意。

眼前的顾盼烟是曾经的卫卿婳和卫家，卫卿婳又何尝不会成为未来的她呢？

卫卿婳的心狂跳不止，她挣脱开犹在解释的沈霖君，踉跄着跑出慎刑司。

沈霖君眼看着卫卿婳站不稳，大步流星上前扶住她，却被一把甩开。

卫卿婳冷冷地看着沈霖君，眼中有厌恶、惧怕，却唯独看不到爱。

“你太可怕了，别靠近我。”

卫卿婳脸色惨白，躲开沈霖君的手，兀自离开。

沈霖君被卫卿婳的脸色吓到，生怕再刺激她情绪激动吐血，只能看着她远去，让宫人远远跟着。

沈霖君的心一阵钝痛，他已完全抛去皇帝的身段劝抚卫卿婳，可仍旧被她避如蛇蝎。

他满腔怒火尽数朝着顾盼烟而去，冷冷地看着顾盼烟的尸体，让人处理掉。

第二十四章

逃离的卫卿婳心神不宁，走到了御花园。

生命的最后半年，她也只能和沈霖君牢牢捆绑在一起，困在这皇宫之中，永不得解脱。

“卑职周尚清，见过皇后娘娘。”

正怅然的卫卿婳被一道男声唤醒，抬眼望去：“是你啊。我还未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来人正是那个与她换血的侍卫，刀柄上的破旧红缨络此时正随风舞动。

“卑职今日升任娘娘宫中侍卫长，见着娘娘似乎心情不佳，特来问候。”

侍卫深深看了眼卫卿婳，竟让她有一丝眼熟。

“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天迹翱翔的凤凰，又怎会记得梧桐树中的蜉蝣呢？

看到卫卿婳的反应，周尚清心中一黯淡，他知道卫卿婳早已不记得自己。

周尚清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帕子已经有些泛黄，可是上面的花纹却被保存的极好。

上面绣着卫家家徽与一朵幼稚的牡丹花，卫卿婳一惊，一瞬间怀疑是姑母留给自己的人手，但很快被她否决了。

她拿着帕子细细看着那朵粗糙的牡丹花，似乎是初学者的手笔。

周尚清掩饰住心中的失落，看着卫卿婳静静解释道：“卑职的父亲是京中的镖师，不慎得罪大官，是您救了我们全家，于是我进了宫准备报恩。”

卫卿婳听到周尚清的话，似乎回忆起了些什么：“那应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吧？”

周尚清看到她的反应，有一丝欣喜：“是，当年您送我的红色缨络我一直随身携带，只盼有一日能亲口向您道谢。”

周尚清动了动刀柄，红缨络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