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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纪依芸以为自己拥有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才忽然发现，其实她根本一无所有。

透过玻璃放光，她看见自己正无声落泪。

真狼狈啊……

纪依芸抹去眼泪，回到家。

附近的小电台里专属于她的那个频道，今晚突然毫无预告地打开了。

纪依芸哼了一首简短的歌后，轻轻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只有我一直看不清而已。”

说完，就关掉。

在她关注不到的地方，这一条音频已经辗转过了无数报社主编的手。

没过多久，顾书钧突然回来了。

他开灯才看见沙发里蜷缩着的纪依芸，桌上花瓶里的野花不在鲜活。

顾书钧注视了一会那团在他眼里不算漂亮的花，语气平静却不缺乏威慑力：“纪依芸，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纪依芸拨动着花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盯着那束野花出神。

顾书钧忽然抬高声音：“有病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纪依芸一顿，声音染上悲凉：“我只是……突然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顾书钧觉得烦躁至极，深吸了口气：“你是在气王吟湫吗？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送花、擦汗、挡酒……哪一件都不是朋友关系会做的事。

纪依芸倏然抬头笑了笑：“恐怕我们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句话，将顾书钧的怒火点燃。

他忍无可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转身想要离开。

纪依芸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了他。

“咣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小腿。

顾书钧顿了顿。

下一瞬他狠狠锤了下门，脸色阴沉地回身把她抱了起来，牙关紧咬。

被他抱起的瞬间，一张烫金的名片从纪依芸的外套里掉出。

顾书钧定睛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一句话。

“明晚八点，华鑫酒店不见不散。——你的旭江。”

即使顾书钧跟这些名利场扯不上关系，也知道孙旭江是个绯闻不断的大老板。

他抬起眼睛看着纪依芸，神色阴沉得吓人。

“纪依芸，你真是毫无下限！”

第8章

窗外此刻正风雨交加。

纪依芸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胃里仍残余着疼痛，手抖个不停。

顾书钧沉着脸，直接拨通了琴姐的电话。

电话那面，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琴姐立刻道歉。

“抱歉顾营长，那个孙旭江的人买通了依芸的助理，往她包里塞了名片。”

“是我管教不力，我这就辞退那个助理。你和依芸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顾书钧挂断电话，就看见纪依芸掐着胳膊闷不吭声。

她的手臂被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眼球却布满红血丝。

很明显，她发病了。

顾书钧皱起眉，上前强行按住她的手臂。

又扯开桌上的药袋给她喂进去，再给她清理伤口。

刺痛感传来，纪依芸才发觉自己发了病。

她望着顾书钧，无措和害怕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她颤抖着抓住顾书钧的衣服，控制不住地开口：“书钧，我们结婚，好不好？”

顾书钧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纪依芸一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后又低下头去：“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谈。”

可对她来说，这句话足以压垮她。

巨大的悲伤顷刻间席卷四肢，她竭力抑制着哽咽：“我知道，因为我有病，总是要不停地麻烦你，要你照顾我……”

“可是书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9

她擦着脸上的泪，然而那些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打湿了顾书钧的衣服。

顾书钧扔掉棉签，烦躁地站起来看着她。

“我没这么想过，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纪依芸面容惨淡地看着身上的痕迹：

手臂上堆叠着过往发病留下的疤痕，指甲的缝隙里都是血污，指尖还残留着她扯下来的头发。

每次发病，她都要近乎疯狂地自我伤害一遍，也不怪这幅样子惹人厌恶。

纪依芸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心口疼得要命。

最后心脏，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很久，她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

这是他们两人的家。

可顾书钧每次都只停驻一会，就像是把这当成旅馆一般。

顾书钧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了，他将一切都收拾干净，然后拿起衣服离开。

他走了。

纪依芸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那个从不留恋，每次都走得干脆的背影，浓重的绝望又一次将她吞没。

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下一秒，她直接拿起水果刀，锋利的刀刃逼上了颈侧。

却忽然被一声烟花炸响的声音惊醒。

纪依芸第一眼落在了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顾书钧的生日，十二点了，他的生日到了。

纪依芸猛地清醒。

她怎么能让爱人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

这个念头落下，她丢掉了手里的刀。

落地窗外的夜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花束盛开。

可楼下，忽然传来女人的欢呼声。

“生日快乐，顾营长！”

那样雀跃的声音，让纪依芸不得不走到窗边。

然后看着顾书钧一步一步走向了扶着烟花筒的王吟湫。

他们在她的窗下拥抱在一起。

纪依芸感觉自己已经碎裂的心被彻底烧成了死灰。

她怔怔地盯着这一幕，很久很久，直到两人离开。

她才拨通他的电话。

顾书钧声线有些不稳：“又怎么了？”

纪依芸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温柔的。

宛如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声开口。

“顾书钧，我们分手吧。”

第9章

在他回应之前，纪依芸就挂断了电话。

她害怕听到回复，心会碎掉。

然而说出那句话还是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混沌席卷而来。

药丸一粒一粒滚进喉咙，眼泪也一颗一颗往下掉。

在难熬的长夜和并没有停歇的烟花爆炸声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仿佛将自己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等再醒来，是被门铃声惊醒。

纪依芸去开门，只见琴姐满脸焦急：“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

“出事了！找不到你，我急死了！”

纪依芸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没听见。”

琴姐这才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