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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爱了，便好聚好散吧，也算给彼此留个体面。”

“和离绝无可能。”卫雍沉着脸打断，周身都萦绕着黑气，“想攀汝南王的高枝，你还不够格。”

谢凝烟麻木的心又生出隐秘的痛。

连外人都会关心她受了伤。9

而她的丈夫，却视若无睹，只有苛责。

她握着玉佩的指尖泛白：“既然你已如此看我，又为何不愿和离，非要闹到两看相厌，脸面尽失才肯作罢吗？”

“你有你的解语花，我当也有我的自由。”

卫雍看着她，眼中愠怒而神情凉薄：“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谢凝烟，我对你已算厚待了！”

不会纳妾，不会变心是他曾经许下的诺言。

如今十诺九空，竟然还是厚待。

谢凝烟曾天真的以为让卫雍与自己共感，他总能体会到她的苦楚和不易。

如今看来，是她异想天开，对这段感情太过自信。

她想笑，甚至笑得双眼通红，满是酸楚：“原来娶了我丢在后宅里不闻不问，便是厚待。”

卫雍双始终淡漠的眸中，飞快掠过一丝心虚。

原来他并不是毫不知情。

谢凝烟的心彻底割裂成块。

甚至比从前任何一次受罚，都要来得痛彻心扉。

曾经那个冬日里为她亲手披上狐氅，笑说要与她淋雪共白头的卫雍早已物是人非。

谢凝烟噙着泪，字字剜心：“你是高居庙堂，一人之下的国公爷，却已不再是和我朝夕与共的夫君卫雍了。”

说完，她再不看他，转身离开。

然而回到国公府，便见婆母等候在内院，沉着脸向她发难。

“丢人现眼！”

“谁家命妇像你一般爱出风头，偏你有能耐，竟让汝南王同你一道打马球！”

“莫不是我国公府的门第还不够你显摆，你还想攀附亲王？”

尖酸刻薄的话语何其刺耳。

哪怕谢凝烟此身清白，哪怕她五年来始终小心伺候着她。

在她眼中，也依旧瞧不上她这个卑贱出身的儿媳。

谢凝烟背脊笔挺，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我此举只为赢回亡母遗物，别无他想。”

“还敢狡辩？”

“马球场上那么多达官显贵，你自己不要脸面也就罢了，我国公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卫母指着她斥骂，使了个眼神，便有下人呈上休书。

她接过休书，劈手丢在谢凝烟脸上：“你不守妇道，与外男纠缠不清，今日这封休书，你必须签字！”

“至于你的嫁妆和产业铺子，算是赔与国公府的！”

第9章

她高高在上，仿佛一纸休书便是恩赐。

谢凝烟心口紧缩，自脚底涌上一股寒意。

她手下的生意，一个月的流水都能养国公府半年。

多年侍奉，竟还不如财帛动人心……

“真是白日做梦。”

“休书我不会签，那些嫁妆和铺子更不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见谢凝烟如此不识时务，婆母的三角眼高高倒竖：“你个自私自利的贱胚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雍儿娶你！”

“今日这休书，你不签也得签！”

话落，便有婆子上前，强行压住谢凝烟，将她压跪在地上，签下这封休书！

谢凝烟的指尖被婆子咬破，握着她的手指就要签字。

谢凝烟脸色苍白，竭力反抗到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的声音更是像从喉间硬挤出来：“今日若逼我签了这休书，就算声名尽毁，我也定要击登闻鼓状告你！”

卫母斜睨她一眼，不屑的冷声哼笑：“你敢状告国公府？”

谢凝烟眼中是亮人的死志，字字泣血：“是，哪怕鱼死网破，哪怕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让世人知道，你国公府究竟是何等的道貌岸然，泯灭人性！”

卫母闻言一怔，忿然作色：“你敢！你个没脸的下贱东西！”

她气到两眼翻白，死死揪紧胸口。

缓了一刻后，卫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阴冷挥了挥手。

谢凝烟没来由惊慌，正要挣扎，身后猛然伸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股奇异的香味充斥她的鼻腔，大脑顷刻混沌起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婆母刻薄的声音隐约入耳：

“要怪就怪你自寻死路，萧若云那娼妇不过是颗棋子，真正要嫁给雍儿的，是陛下唯一的妹妹……”

于此同时。2

皇宫，宣政殿。

梅花窗前，卫雍正与大楚皇帝在殿内对弈。

他的双膝疼痛莫名，连带着头脑都混沌起来，阵阵发晕。

突然，一阵风动，皇帝看着棋盘上的落子，缓缓开口：“卫雍，你的棋，乱了。”

卫雍执棋的手一顿，才发现自己竟已满盘皆输。

“这一局，微臣输了。”

他心有牵挂，自然心乱如麻。

耳边来来回回全是谢凝烟离开马球场时，对他说的那句：“你是高居庙堂的国公爷，却不再是我朝夕与共的夫君卫雍。”

可他还不够待她好吗？

他给了她从未拥有过的一切，世人无不艳羡。

他纳萧若云进府，完全是为了应付母亲。

那而场马球会，就算谢凝烟没赢，他也会把玉佩拿回来。

只是那时。

他看见她与钟楚期来往密切，心有郁结罢了。

正想着，手背又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忍不住去猜，这伤究竟是不是母亲加诸在谢凝烟身上的？

那过去的五年，谢凝烟究竟受过多少苦楚。

卫雍不敢细数，更不敢深想。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召微臣来，有何要事？”

皇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城府深沉：“五年前你自边关大胜而归时，朕的皇妹在城楼望见了你。”

“此后便日夜难寐，只对你一心相许。”

“今日马球会，她见了你后又开始茶饭不思。”

“朕只有这一个妹妹，实在不忍看着她为你香消玉殒……”

卫雍心神一凛，匆匆跪下行礼，坚决拒绝：“陛下，臣已有结发之妻，伉俪情深，恕难从命。”

皇帝眼神骤冷：“怎么，难道在你眼中，朕的皇妹还比不上一个商户之女？”

大殿之内，瞬间沉寂冷凝。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求皇帝息怒！

卫雍滚动喉结，正要开口。

眼前倏然一阵发黑，连反应的时间都无，猛然栽倒在地！

……

再有意识时，卫雍是被心口窒闷痛醒的。

胸腔和五脏六腑仿佛被火烧斧凿，痛到他额尖渗满冷汗。

一种没来由的预感告诉他——

谢凝烟出事了！

卫雍心神发紧，匆匆向皇帝告罪，慌忙往国公府赶。

架马狂奔时，身心剧痛愈发浓烈，紧攥着缰绳的十指更是刺痛钻心，几度让他险些栽下马来。

卫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只唯恐回府太慢，心悸遗憾怅然难平。

接过抵达卫府时，身上的痛楚却突然消失殆尽！

他感受不到谢凝烟身上的任何痛感了。

明明曾经想方设法也要解除的邪术，如今却让他倍感惶恐。

他踹踹不安，白着脸快步冲进国公府。

却只见内院里，处处挂满白绸，厅堂正中心更是停着一口沉黑的棺材！

第10章

卫雍呼吸一窒，脚下踉跄着，几欲栽倒。

身旁小厮连忙扶住他：“爷，您当心！”

卫母闻声望来，顿时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