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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话音颤抖，拉着楚虞的手也不敢再用力。

对视不过几息，他倔强的咬着唇瓣，朝身后人下达了命令。

“进去救人。”

为首的男人明显不愿，可耐不住裴临渊周身阴冷的威压，应下一声纷纷散去。

楚虞高悬的心却依旧不曾落下。

没有亲眼见到段策衍无恙，她不会安心。

“他们会将那蛮夷人平安带出来的。”

裴临渊嗓子有些哑。

楚虞却被他话里的鄙夷激怒。

甩开他的手，她不耐的纠正：“他有名字，他叫段策衍，才不叫‘那个蛮夷人’。”

裴临渊：“……”

被训了一句后，裴临渊自觉的再没说话。

落寞的站在楚虞身侧，他低头，手指沾了点手背上殷红的血迹在拇指间搓揉。

火辣的疼痛拉扯着他的脑海中崩盘的情绪，一下又一下，心尖儿也跟着隐隐泛疼。

锦衣卫风里来雨里去，早些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而今，他却被这小小的伤口折磨的痛不欲生。

身后，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楚虞闻声，还没回头就听一声染着笑意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她。

“阿楚！阿楚！”

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彻底落了回去，楚虞含着泪回头，不等段策衍将她抱进怀里，她便自己扑了进去。

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楚虞自己都不曾察觉此时此刻她有多黏人。

“阿楚！你哭了吗？”

段策衍能感受到衣襟湿了一块。

楚虞嘴硬的摆了摆头，默然一瞬又将脑袋抬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

一连几个刀口闯进楚虞眼底，殷红晕染，楚虞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决了堤。

“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还受伤了？”

段策衍慌乱一瞬，忙伸手去帮她擦眼泪。

动作间又怕粗粝的手指给她擦疼，手指都抵上她眼尾了他又着急忙慌的收回手，细心的改用袖口帮她拭泪。

“阿楚你别哭啊，他们，他们人太多，我已经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了。”

“你还说！打不过你还让裴临渊带我走！干嘛不是你带我走？”

与段策衍朝夕相处两年，他的本事她还能不知道么。

只要他想，方才他就能带着她一起走，可他偏偏选择自己留下，让裴临渊带她走，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心事被戳破，段策衍面上划过一次窘迫。

讪讪的挠了挠脑袋，他惶恐的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就，我看你好像对他不大一样，或许，你更想他带你走吧……而且，他比我先来，我……”

“哪有什么先来后来！傻子！你看不出我只想你带我走啊。”

楚虞被他气的语塞，抬手在他胸口拍了一记。

裴临渊站在墙角无声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原本摁着伤口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他却好似不知疼一样。

“楚虞。”

他没忍住叫了那人一声。

纵然到了这会儿，他心里总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你说的，救他出来，你便给我一次机会。”

楚虞拉着段策衍，抬脚欲走的动作一顿。

闻声，她面无表情的回头：“是，我这人素来说话算话。”

“我给你机会弥补，按照你说的，一命抵一命，不过你家也拿不出多余的人命来，念在你我多年来的情分，你将你的命留下，自此，你我两清。”

======第26章======

裴临渊眼底最后的希冀被楚虞这番话击破的稀碎。

眼睁睁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巷子口，裴临渊紧紧咬着牙根，袖间的大手握成拳，指尖尽数掐进掌心。

看着他满手的鲜血，为首的锦衣卫于心不忍。

“统领大人，只要您下令，属下今夜就将她带到您跟前，让你们拜堂成亲。”

“用强，呵，你是想我死还是她死。”

裴临渊的眸光盛着手背上刺目的殷红，心头好似被人拿刀剜了一个大洞，吗每每风过，都是刺骨的寒凉。

男人摆摆手，壮着胆子凑到他跟前小声道：“属下知道疆域有一种奇药，名为‘邬渠’，只需一星半点便能夺人神志让人对您言听计从……”

……

从公主府离开后，楚虞便带着段策衍回了都亭驿。

小院里，平素一直为楚虞专属的藤椅，今日难得被她大方的让给段策衍。

这两年跟着段策衍，复杂的药剂她弄不明白，但是上药这事儿她已经摸得门儿清。

抱出屋里的药箱，她一边帮他处理着伤口，一边吸着鼻子，凶巴巴的说教。

“下次你再不能这么鲁莽，听明白了没有！”

“还什么，他比你先来，那我等的是他吗？你们蛮夷人不是素来都小气吧啦的，我对你就不重要了，所以他想要你就能把我拱手让人了？”

“不！才不是！”

段策衍惶然抓住她的小手握紧掌心，紧张的结结巴巴，唯恐她误会。

“我只是，只是怕你不愿……”

“段策衍！”

楚虞不懂他怎么在她跟前就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他可是蛮夷的贵族，自幼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贵公子，在她跟前，他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啊。

“该紧张该害怕的是我吧？我是戴罪之身，还失了身子，该是我配不上你，你怎的还总是一副好像我随时会抛弃你的样子？”

“配得上的！”

段策衍皱着眉，执着的看着楚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虞怔愣一瞬，就听他尤为认真的重复。

“阿楚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所以阿楚，配得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皮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的阿楚，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该是他配不上才对……

……

是夜，诏狱最深处的牢房里。

瘦成皮包骨的花心语正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面黄肌瘦的模样，与两年前大相径庭。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给楚虞赔命行不行，你饶了我，我把这条命给你……”

这两年在诏狱里，无光无风，日日与鼠虫为伴，睁开眼就是铺天盖地的腥臭，和四四方方的牢房，耳边，痛苦哀嚎不曾间断。

这诏狱里的百般酷刑她几乎尝了个遍，整整两年，花心语早被折磨的没了人样，而今，裴临渊日日用上好的参汤吊着她这口气。

他果真说到做到，让她尝遍苦楚，生不如死。

裴临渊一身玄衣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眸子里是嗜血的寒光。

“饶你？这才多久？你就要我饶你！”

抬脚狠狠踩在她肩膀上，他咬着牙，恨不能将她万箭穿心。

“阿虞回来了，你这条贱命也还算有些用处，不过你放心，这才哪到哪儿啊，等我和阿虞成婚，我还得拿你去讨她欢心呢。”

======第27章======

“楚，楚虞没死！？”

花心语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安的承受着跟前男人强带给她的百般痛苦和折磨。

裴临渊却骤然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响，花心语肩膀上的骨头被生生踩断。

巨大的疼痛来的猝不及防，疼的她面色煞白，偏下一瞬，一双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咽喉被扼住，她痛苦的踢着双腿呼吸都困难，更别说是开口说话。

裴临渊浑然不在意她身上的脏污，大掌收拢，紧紧抓着她脆弱不堪的脖子，眸子闪过一抹嗜血的亮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呃……”

日日求死，可正当死忙降临，她却莫名的慌了神。

无助的摇着脑袋，她本能的伸手拉扯他的手指自救。

裴临渊看着她的眸子越来越深，面上神情阴沉的仿若能滴出墨来。

若非这个贱人从中作梗，他怎会爱而不知足，怎会自欺欺人，怎会一次次将楚虞推远。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花心语这儿，如果没有她，他和楚虞此刻该多幸福？

她眼里岂会有那蛮夷人的身影！

胸腔之中怒火中烧，那火径直烧到男人的眼底，将他双眸熏的通红。

下一瞬，他狠狠甩开花心语。

瘦弱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墙壁上，数根骨头齐齐断裂，响声清脆。

花心语疼的两眼一黑，喉间急速涌出一股腥甜。

身子落在地上，她动都动不了，巨大的痛苦裹挟着她，意识消散前，就听裴临渊冷漠又无情的说着一如既往的字句。

“唤医师来，她的命必须吊着，她若是死了，我拿你们试问！”

……

大祁朝的风总带着别样的滋味儿，算不上宜人，可是风里，有楚虞思念的，家的味道。

大清早的走在长街上，楚虞一路就听周边人在讨论着郁欢公主连夜被锦衣卫抓紧诏狱的事情。

闻声，她面上并未有太多惊愕诧然。

裴临渊这人睚眦必报，楚郁欢敢威胁他挑衅他，他自然不会放过她。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