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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靖瑶换揣着满心疑惑，却是什么都没问。

这才是段云寻吧，哪怕是快要昏死时所听见的话，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庄靖瑶淡淡道：“无碍，你想留便留吧。”

她哪敢拒绝。

段云寻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多谢庄小姐。”

庄靖瑶下意识摇头：“不用向我道谢，救你的人是我的二哥，庄瑜舟。”

语落，她才想起来段云寻看不见。

段云寻沉默了一息，才道：“……还请庄小姐替我道声谢。”

庄靖瑶这次前来本就是客套一番，话说完了就准备离开：“好，那帝师大人好好歇息，有何需要吩咐下人便是，我便不打搅了。”

段云寻仓促叫住她：“等等！”

庄靖瑶回眸：“帝师大人还有何事？”

段云寻张了张唇，欲言又止道：“……庄小姐可否换个称谓？”

庄靖瑶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下：“是我冒失了，既然要瞒下来自然要换的，那我便唤你段公子吧。”

“……好。”

得到答复，庄靖瑶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段公子，多么熟悉的称谓。

可是现在从口中吐出，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走出偏院，小桃小声道：“小姐不是一直仰慕帝师大人吗？为何如今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庄靖瑶手一紧，没有说话。

小桃仍在说：“小姐，我看那段公子好像也对你分外在意……”

庄靖瑶停下脚步，打断了她的话：“小桃，那都是过去的事，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段云寻是无情无欲的佛子，妄图把他留下，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第22章

她就是曾经心存妄想，付诸一切，最后得来的也只是冰冷无情。

段云寻有没有心，她不知道。

庄靖瑶只知道，段云寻的心永远不会为庄家软上半分。

早已知晓结局，便不该再作践自己。

不如多花上一些时间，与亲人亲近。

思及此，庄靖瑶不禁忆起过去的种种，染血的胄甲、大火、残骸……忽然一阵心悸。

小桃一看她脸色不对，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庄靖瑶脑海中再次浮现大夫所说：“此乃一种慢性毒药，需长年累月一点点催发，三年便会毒发……”

庄靖瑶心中冷笑，从一开始，段云寻就下了药，是此刻吗？

恰好此时，段云寻屋中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小桃忙招呼他过来：“大夫！快来给我家小姐把把脉！”

庄靖瑶没有拒绝，三人在亭中坐下。

大夫把脉后，正色道：“小姐，您的身体无大碍，只是这心浮躁难安，会引得心悸或是头昏。”

“小姐，莫要担忧太多事了，免得垮了自己的身子。”

庄靖瑶垂眸：“多谢大夫。”

小桃诧异道：“小姐，你有何心事，可以和小桃说……”

庄靖瑶轻摇了摇头：“小桃，送大夫出府吧。”

她当然浮躁难安，两世噩梦一般的经历总在脑海中反复，如恶鬼缠身一般。

这一世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庄靖瑶却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轻松感。

庄靖瑶太想摆脱那一切，可越是急切，就越是茫然无措。

她改变不了既定会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段云寻。

庄靖瑶揉了揉眉心，苦涩一笑。

唯一改变的，只有她自己，如今这个草木皆兵的庄靖瑶。

段云寻还是留在了庄府养伤。

一切都仿佛和前世一样，唯独庄靖瑶不再围着他打转。

三月后。

小桃正在为庄靖瑶梳发，下人忽然前来通报：“小姐，段公子求见。”

庄靖瑶一愣，望着镜中的自己。

段云寻竟然主动来找她了，她当真就是庄家最大的突破口吗？

致使段云寻怎么都不tຊ愿放过她。

“小姐，是否要见？”

庄靖瑶调出一把发簪递给小桃：“见。”

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段云寻目上仍蒙着布，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一众婢女都在悄悄看他。

那一抹白纱，不仅未曾削减段云寻的俊朗，反倒衬得他越发出尘，似谪仙一般。

若庄靖瑶不知此人真面目，恐怕也会为之心动。

不等庄靖瑶开口，段云寻先出声：“我有一事，想要向庄小姐求证，可否请庄小姐遣退下人？”

庄靖瑶皱眉：“段公子有何事寻我，还不许他人听了去？”

她是真的不明白，段云寻能有什么秘密是能和她说的。

难道又是段云寻的新手段？

段云寻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低声道：“……你信我一回，可以吗？”

不可能信。

庄靖瑶想说这个答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庄靖瑶斟酌一番，还是顺了段云寻的意，她倒要看看段云寻能说些什么。

随着门合上一声响，屋内便只余下二人。

庄靖瑶率先开口：“段公子，请讲。”

下一瞬，却听段云寻哑声问她：“靖瑶，你记得前世的事，对不对？”

第23章

说话间，段云寻伸出苍白修长的手，往前摸索着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人。

庄靖瑶却猛地起身往后退去，动作之大，将脚下的圆椅子都带倒在地。

她睁大了眼，满目震惊地看着眼前人：“段云寻，你在说什么？！”

段云寻手中一空，黯然垂下手：“靖瑶，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否则，曾经对他那般呵护的庄靖瑶怎么会如此冷漠。

段云寻知晓，这是他罪有应得，无话可说。

可他无法忍受，哪怕回到三年前，却还是无法触及庄靖瑶。

庄靖瑶心中惊骇不已，一时竟一句话说不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段云寻也回来了？

那她岂不是更加什么都做不了？段云寻早就知她知晓他要做的事！难怪段云寻总在故意接近她……

一瞬间，仿佛天塌了一角，令庄靖瑶陷入无措。

不，不能自乱阵脚！

庄靖瑶攥紧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段公子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前世。”

段云寻又说：“靖瑶，我知道我……”

庄靖瑶打断了他：“段公子，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还请你莫要叫得如此亲昵。”

段云寻的声音一滞，薄唇轻颤着合上，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抱歉，是我越距了。”

分明看不清段云寻的眼神，却仿佛能看到他的眉眼往下沉了沉，神色悲伤。

庄靖瑶却仿佛没察觉：“段公子，日后莫要因这种荒唐事大动干戈了。”

她提高声音，下了逐客令：“小桃，送段公子回去。”

段云寻的演技如何，她早就体验过了。

庄靖瑶不会再相信他一分。

话已经到了这，段云寻也只得起身离去。

目送段云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庄靖瑶一瞬脱了力，跌坐在椅上。

她怎么敢承认。

好不容易回来，庄靖瑶还想多陪陪家人，远离那些事。

若是被段云寻知道真相，会发生什么事，庄靖瑶根本不敢细想。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除此之外，庄靖瑶已没有任何方法。

只希望段云寻还有一丝良心，不会将她逼上绝路。

几日后，皇帝办下春猎。

庄靖瑶作为镇国将军嫡女，自是要和二哥一同去的。

前世，庄靖瑶为了段云寻，称病留在庄家照顾他，如今久违地来到这里，庄靖瑶还有些陌生。

庄氏的名头正盛，有不少官宦子女皆迎上来想要与庄靖瑶结交。

庄靖瑶假意头晕，缩回了马车里。

前世她便知道，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庄氏被安上罪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庄靖瑶知道，这是常态，可她实在不愿费这心思。

春猎开始后，庄靖瑶才跟随二哥庄瑜舟骑马进入猎场。

庄靖瑶的余光忽地瞥见一道熟悉身影。

叶雪婵。

不远处，她正和四皇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