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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人虽笑容如慈父，可一双锐利的目光却深不可测，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哪怕是血肉至亲的父子，也始终被防备着。

　　都说‘伴君如伴虎’，所言不虚。

　　谢无氿也笑：“多谢父皇，儿臣定会如您所愿。”

　　离开金銮殿，临近傍晚的日光落在谢无氿的眼皮上，并不十分灼眼，谢无氿却不禁眯起眼。

　　侍卫忙替他遮挡：“殿下，您的眼睛才刚好，受不得如此刺激，还是快些回去吧。”

　　谢无氿眨了眨狭长眼眸，道：“那便回沈府吧。”

　　在谢无氿眼中，似乎一切都是虚假，唯有沈清月是唯一的真实。

　　他来到这里，不正是因为沈清月吗？

　　有时谢无氿会猜想，是否这一切这一切只是他的梦，思念成疾为自己构造出的一个梦。

　　什么前世重生，怎么会存在呢？

　　死去的人又怎会复生呢？

　　这些想法，唯有在见到沈清月后能淡去一些。

　　梦也好，现实也罢，能见到朝思暮想之人，谢无氿就甘愿永远停留。

　　马车离开皇宫，经过喧闹街道，缓缓驶向沈府。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作一团传入耳中，叫人不得安宁，谢无氿问：“今日是何日子，为何如此喧闹？”

　　“回殿……”

　　侍卫的话说到一半便被谢无氿冷沉的眼神打断，这才意识到在皇宫以外要叫谢无氿公子，忙改口：“回公子，今日是上元灯节。”

　　上元灯节……

　　谢无氿对这些喜庆的节日并无概念：“上元节？”

　　侍卫解释道：“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是许多未出阁的女子向心悦之人表达心意的日子，灯会上常有少男少女互通心意。”

　　谢无氿闻言，掀开马车的一角帘子望过去。

　　当真如侍从所说，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形状各异的花灯，男男女女成双成对。

　　谢无氿想，那他是不是也该为沈清月送一盏花灯？

　　才这么想着，谢无氿将视线投向路边的摊贩，可下一瞬，目光猛地一滞。

　　停在摊贩前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不，沈清月怎么会来这里，她何时和其他男子亲近过？

　　应该不是她，只是身形相似罢了。

　　才这么想着，那人微微欠过身来，与身边的人说说笑笑。

　　谢无氿正要放下帘子的动作蓦地顿住了，竟真的是沈清月！

　　沈清月身边的男子是谁？他为何从未见过？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从未见过沈清月身边有过其他男子，他是从何处来的？！

　　沈清月为何对着他笑，分明她都许久未曾在自己面前笑过，难道沈清月当真不再心悦于他？

　　谢无氿眉头紧皱，心脏狠狠揪紧。

　　他多想直接冲上前去，将沈清月带走。

　　可偏偏他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对沈清月硬来，否则沈清月只会更加反感他。

　　谢无氿的反应十分异常，侍卫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见了沈清月，小心翼翼道：“公子，要下去吗？还是继续前行？”

　　谢无氿僵硬地垂下手，回到原来的位置：“……走吧。”

第31章

　　谢无氿知晓，他没有这个资格，也不能这么做。

　　本就是他要去补偿亏欠沈清月的，又怎能自作主张去干涉沈清月的决定……可心中极度不甘，沉闷无比。

　　眼看着深爱之人另有所爱，自己却无能为力，便是如此感受。

　　过去的沈清月，看着他与叶雪婵，是否就是这般……

　　谢无氿攥紧了刺痛不已的心口，原来真的只有感同身受后，才能明白自己亏欠沈清月的那么多那么多。

　　摊位前。

　　沈清月挑了一盏兔子花灯，正要付钱，身边的谷云昇却先一步替她付了：“我来吧。”

　　沈清月倒也没客气：“谢谢，不过不用的。”

　　谷云昇笑得温和：“无碍，今日本就是你陪我来灯会，我来付钱是应该的。”

　　沈清月摇了摇头：“我也恰好想来看看，不是因为你。”

　　谷云昇微微一愣，轻叹道：“清月，你似乎很抗拒我。”

　　“你多想了。”沈清月淡淡道。

　　心中却在想，自然会抗拒啊，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对她表现得如此殷勤，一副对她关怀备至的模样，一看便是另有目的。

　　但沈清月为了保全谷云昇的面子，记忆给爹爹交差，这些话自己只会憋在心里。

　　这时，耳边传来旁人的惊呼声：“那辆马车好雅致啊，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别想了，这一看就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人。”

　　沈清月好奇地回眸看过去，愣了一瞬。

　　她当然认得这是谁的马车。

　　谢无氿这是恰好经过，还是知晓她在这里……

　　沈清月收回目光，与她无关。

　　哪怕谢无氿一遍遍地说她有多重要，一遍遍地向她道歉，她也无法相信他。

　　谢无氿过去也口口声声说爱她，说会娶她。

　　被骗的太久了，沈清月早已默认，谢无氿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若谢无氿当真如他所说，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一只手在沈清月面前晃了晃：“清月，发什么呆呢？”

　　沈清月抬眸，对上谷云昇温和如水的眼眸：“……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谷云昇一愣，眼中难掩失落。

　　沈清月假装没见到，迈开步子便往前走去。

　　不做的疏远一些，反倒给人无谓的希望，只会更糟糕。

　　回到沈府。

　　沈清月才知，沈父竟让谷云昇在沈府住下了。

　　她看着爹爹，欲言又止。

　　待谷云昇离开，沈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爹，你就这般急着将我嫁出去？”

　　沈父轻叹一声：“清月，爹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你。”

　　沈清月喉间一哽，声音沙哑：“爹，女儿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我只想留在沈家，陪您一辈子。”

　　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沈家还能存在多久。

　　如果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无法改变，那她就趁此机会与家人再多待一会，什么婚约嫁娶，都没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