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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和苏茉迎面撞上。

　　沈嘉彦在她身后推着各种婴儿用品，她则是抱着刚刚睡醒的安安。

　　顾瑾年没来得及感慨他们三人的相配，就被递上了一堆东西。

　　大包小包地提进门。

　　牵扯到手腕上的伤口，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苏茉专心给他讲解着用法用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安安已经从苏茉身上，挪到了顾瑾年身边，她面对顾瑾年时总是有种特殊的依赖。

　　总是紧紧扒着他，依恋地将头靠在他肩膀处，顾瑾年只能强行用受伤的手托住她。

　　顾瑾年一边记下注意事项一边拍一拍时不时哼唧几声的安安。

　　苏茉看着明显活过来的顾瑾年和昏昏欲睡的安安，心里一软。

　　他们本来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幸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背叛，会有欺骗，甚至还有仇恨呢？

　　沈嘉彦敏锐地察觉到苏茉的情绪变化，手掌在她肩头摩挲几下，算是安慰。

　　顾瑾年熟练地别开视线，手腕上的刺痛似乎在提醒他：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直面苏茉的幸福。

　　这只会让他觉得窒息。

　　两人离开后，顾瑾年才稍稍松懈。

　　手腕处伤的血已经渗透了护腕，他将护腕拆开，相当于生生剖下一层皮肉。

　　他只能将安安暂时放在地上的软垫里，自己费力地缠着绷带。

　　安安眨巴着眼睛，慢慢爬到他身边，手不敢碰他，在自己手上比划着，碰一下自己的手又缩回去，抬起手吹了吹：“痛！”

　　“爸爸！痛！”

　　顾瑾年眼眶有些发酸，张开手示意安安到他怀里，安安笑眯眯地靠近，窝在他身边。

　　顾瑾年将她抱得离自己近了一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两人的心脏紧紧贴近。

　　商母传过来的那几则视频，他翻来覆去地看过了无数次，背景音里，商母总是会说，安安是个调皮、古灵精怪的孩子。

　　可他却觉得，安安太懂事，太听话了。

　　自己抱孩子的姿势不熟练，可能会不舒服，她也不哭不闹，只是笑嘻嘻地叫他“爸爸！”

　　顾瑾年将安安放在自己面前，鼓起勇气，指着自己说：“不是爸爸。”

　　这句话他说的艰涩，安安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又撇着嘴看上去变得有些委屈。

　　顾瑾年将她抱在怀里，手机里调出沈嘉彦在社交平台上的自拍照，试图让她理解：“和妈妈结婚，能让妈妈幸福的人才能称为你的爸爸。”

　　“不是我，妈妈和我在一起会变得难过，会不开心，会痛。”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发疼，他只能强行忍着。

　　将安安在玩具区里，自己则踉跄着去翻找药瓶。

　　不顾计量，一股脑地塞在嘴里，想要将这一阵痛强行压下去。

　　刚缓了一σσψ秒，手脚开始发凉，无力。

　　“咚！”

　　他栽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拨通了苏茉的电话。

　　那一头，苏茉接通电话，却只听见安安的哭泣声和顾瑾年微弱的呼吸声。

◇ 第三十二章

　　苏茉逐渐慌了神，打过急救之后，自己也带着钥匙赶过去。

　　她推门进去，看着散落一地的各种药瓶，里面的药也全部倾倒在地上。

　　顾瑾年手腕上缠了几圈的绷带，伤口还在渗血。

　　他就那样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苏茉吓得差点儿站不稳。

　　几步路走得艰难，她有些不敢靠近，她怕自己心里那个想法会变成现实。

　　苏茉摸到他还是温热的平稳起伏的胸膛，心才安定下来。

　　急救车应声而至。

　　护士一边将顾瑾年抬到担架上，一边询问着她和病人之间的身份。

　　苏茉顿了顿，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挤出一句：“我是他的房东，麻烦你们照顾好他。”

　　得到护士肯定的答复之后变退回到屋内。

　　她不能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爱他。

　　这是她对他，对自己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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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医院来电说，顾瑾年已经救回来了但是因为后遗症还在昏迷中。

　　苏茉急切地询问病因，医院只给出一句药物服用过量，便以其他信息是病人隐私为由不便透露匆匆挂断电话。

　　苏茉只能拍下房间里药瓶的照片去询问一直负责她病情的医生：“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吗？”

　　医生的回复很快：“这是抗抑郁的药，这几种药的话，应该是属于严重的那一类，病人情绪不稳定、焦虑症严重，甚至还伴随着心理障碍。”

　　“能开这个计量这些品类的话，他的心理指标状况已经已经超标，极易产生自杀情绪。”

　　“按照周期来看的话，这个品类应该是确诊两三年之后才会服用的。”

　　苏茉指尖瞬间变得冰凉，打错了好几个字，删删减减好多次才把消息发出去：“假如只是一年时间内就用了这种药呢？”

　　“那就说明，情况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手机熄屏后，苏茉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什么叫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什么是抑郁严重？

　　这些词怎么会和顾瑾年放在一起呢？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顾瑾年应该往前走，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困在过去呢？

　　她将药瓶收拾好，将安安送走之后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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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病房。

　　顾瑾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手腕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袖子空空荡荡的。

　　那么高的一个人在床上成了薄薄的一片，眉毛在昏迷中都紧紧蹙着。

　　苏茉看着他骨骼突出的手腕，和用固定环才勉强套牢的戒指。

　　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酸涩不已。

　　她究竟应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她在卫生间看到了带血的刀，才一阵后怕，她差点儿就失去他了。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一墙之隔，他就真的那样死了。

　　“顾瑾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又要让我爱上你？”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泣不成声。

　　顾瑾年醒来时就看见这一幕，苏茉握着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想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发，却又因为牵扯到伤口，痛得闷哼出声。

　　苏茉抬头，正好看见他的手悬停在自己头上，他痛苦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眼神错愕，看上去有些滑稽。

　　她强装镇定，神色紧张地将他的手重新固定好：“你手腕上还有伤，别乱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帮到你什么忙，安安也没有照顾好，对不起。”

　　苏茉没说话，却又想起医生说的抑郁严重，语气软化了些：“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和对方倾诉，但谁都没有先开口的勇气。

　　苏茉怕自己情绪再次失控，随便找了个借口：“嘉彦说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她匆匆离开。

　　顾瑾年的神色黯然了一瞬，看着床单上洇出的泪痕，长叹一口气，紧紧闭上眼。

　　【不允许和苏茉复婚的第七个理由：她有更好的选择。】

◇ 第三十三章

　　顾瑾年之后很长时间一直没有遇到过苏茉，他明白她有在有意地躲他。

　　但是顾瑾年找到苏茉却很容易。

　　他经常在苏茉花店对面的甜品店，点一份甜点，坐一下午，其余的什么也不想，就只是单纯地看着她。

　　顾瑾年看着认真调制着咖啡的苏茉，突然觉得她其实很适合夏天。

　　只是她的病痛，总是会折磨她。

　　连他也不由自主地将她和白雪皑皑万物枯萎的冬天联系在一起。

　　可是布里斯班没有冬季，布里斯班也没有会让她病情加重的雪天。

　　现在的苏茉嘴角总是挂着笑，好像对于她来说，挑选鲜花包装、调制一杯咖啡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她的花店招牌上是硕大的向日葵，她最喜欢的花。

　　她本人也应该是向日葵。

　　她应该在这里，而不是困在那间院子里。

　　顾瑾年这样想着。

　　许久没有消息的手机传来一则短信，是署名为苏茉的一封自动发送的邮件。

　　提醒他房子还剩一周的时间到期。

　　另外还有附赠的一张圣诞邀请函，显然也只是因为她设定的定时邀请。

　　顾瑾年有些犹豫不决，他知道这场聚会上一定会有沈嘉彦。

　　他们说不定会在这个特殊意义的节日里宣布两人结婚的消息。

　　顾瑾年仅仅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都已经觉得心塞，有些呼吸困难。

　　可他又迫切地想要见到苏茉。

　　他努力说服自己，见到苏茉之后就离开，才终于按下回复键：“好，我会到场的。”

　　苏茉手机提示声响起，她下意识地瞟向对面，顾瑾年拿着手机神色晦暗不明。

　　她在他看过来之前低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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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茉的院子里立了一颗圣诞树，沈嘉彦忙着往上面挂着装饰物。

　　门口的草坪上被他铺了些人造雪，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还有穿着红色毛衣的玩具熊。

　　他对于这种节日庆典的策划好像有独特的热情。

　　顾瑾年从门口经过时，他甚至还兴奋地向他招手：“看看我准备的怎么样？”

　　顾瑾年有些惊讶于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但还是出于礼貌地回复：“很好看。”

　　沈嘉彦煞有其事地将准备好的圣诞帽递给他：“MerryChristmas！”

　　“要进来坐坐吗？”

　　顾瑾年不习惯拒绝，只能顺着他的话答应：“好。”

　　“想喝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