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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够，那些都是人命，钱怎么换得回来，所以我成了医生。”

　　朱清婉说完，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看去，蒋子胥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朱清婉痛苦地闭上眼，每一个字都从喉咙里带出哽咽的血气。

　　“蒋子胥，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得选！”

第8章

　　医疗帐篷内。

　　余珂看着一旁心神恍惚的朱清婉：“清婉，清婉……”

　　朱清婉回神，看着手中凌乱的医疗记录，揉了揉眉心：“抱歉，珂姐，我有些累。”

　　自从跟蒋子胥聊过以后，她脑子一直都在混沌中。

　　一会儿是幼时裴元雄满含慈爱看着她笑的脸，一会儿又变幻成蒋子胥冷冽的目光。

　　“能不累吗？”余珂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责怪中满含着担忧。

　　“你以前还会休息，那个秦队来了以后，我看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急救室里。”

　　见朱清婉垂眸攥紧手中的笔，余珂又软下声：“去休息吧！”

　　朱清婉勉强扯出一抹笑，冲余珂点头：“好，珂姐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她刚起身走出几步，却迎面撞上眉头紧拧的蒋子胥，他怀中还抱着严羽冰。

　　朱清婉想要上前询问，却被猛地撞开。

　　她撞上一旁支架，手臂上传来剧烈痛意。

　　这声响让蒋子胥回头看过来，突然，他怀里的严羽冰开口委屈道：“好痛啊，子胥。”

　　蒋子胥又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严羽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余医生，她扭伤了脚，辛苦你给她看一下。”

　　他语气透着疏离的礼貌，余珂只好点了点头，蹲下身给严羽冰处理伤处。

　　蒋子胥站在严羽冰身侧，安静地垂眸看着。

　　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朱清婉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1

　　她自嘲地勾唇，苦涩一笑。

　　作为军人，他肩上总是担着一份责任，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关怀。

　　可偏偏对她，总是格外残忍……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声，听到哨声，蒋子胥立刻抬起头，大步朝外走去。

　　余珂瞥了眼出去的蒋子胥，又看了看严羽冰，语气意味深长。

　　“好了，这点扭伤不严重，喷点消肿的药就行。”

　　严羽冰眼眸一闪，依旧轻声细语：“谢谢你，余医生，我方便单独和裴医生聊会儿吗？”

　　余珂看了眼朱清婉，挑眉征询她的意见，

　　见朱清婉点头后，她往外走去：“有事叫我。”

　　只剩两人后，严羽冰站起身，缓缓走到朱清婉面前，哪里还有半分喊痛的模样。

　　朱清婉也不拆穿，淡淡开口：“严记者想聊什么？我们好像不熟。”

　　“但裴医生和子胥很熟，不是吗？”

　　朱清婉与她对视，反问：“所以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再痴心妄想纠缠子胥。”

　　随着这句剑拔弩张的话说出口，严羽冰眼中的敌意终于不再掩饰。

　　她打量朱清婉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父亲那样的人……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他，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子胥的理想是守卫国家，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存在你这样的污点！”

　　尽管朱清婉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和蒋子胥再无可能，可听见这句话，胸膛还是像被子弹击中，疼得她连呼吸都屏住。

　　她定了定神，指甲掐入掌心，用这痛意让自己清醒。

　　“就算蒋子胥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未必会是你。”

　　“是吗？”严羽冰眼眸微微眯起，“那我们赌一把试试……”

　　说完她握住帐篷中间的支柱猛地一晃。

　　叮啷一声。

　　一枚钉子掉落在地。

　　严羽冰眼中带着笑，声音却惊恐：“子胥，救命——”

　　短短几秒，便有一道高大身影冲进帐篷。

　　跟在蒋子胥后面进来的余珂看着帐篷摇摇晃晃的骨架，脸色一变：“不好，帐篷要塌了……”

　　余珂话音刚落，中间的主骨架便陡然一下掉落，另一侧的帐篷支架也齐齐往下掉。

　　“轰——”

　　帐篷倒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下意识躲避。

　　唯有朱清婉怔怔站在原地，她清晰看见蒋子胥护着严羽冰大步后退，

　　这样危急的时刻，他甚至没有忘记伸手拉余珂一把。

　　三人本就离门口近，在帐篷倒塌的前一秒及时退了出去。

　　朱清婉站在中间，眼睁睁看着最大的柱子冲着她的头重重砸下，将她掩埋在其中……

第9章

　　“清婉！”

　　帐篷外面的余珂立刻扑过去，将朱清婉身上压着的东西挪开。

　　好在除了那两根支撑的帐篷骨架，其他的东西都不重。

　　朱清婉也在最后一刻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只有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钻心的痛传来，她额头上渗出冷汗。

　　余珂心疼地看着她：“没事啊，没事，清婉，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蒋子胥站在一旁，眼神凝在朱清婉流血的手臂上。

　　可朱清婉只是麻木地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嘴唇动了动。

　　“我输了！”

　　余珂没听清：“你说什么？”

　　朱清婉闭上眼，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一睡，失眠了很久的朱清婉，竟然梦到了裴元雄。

　　“清婉，爸爸给你买了芭比娃娃，喜不喜欢？”

　　“不喜欢娃娃，喜欢车？那等你满十八岁的时候，爸爸就送你一辆跑车。”

　　裴元雄算不上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家人。

　　但在物质方面，总是尽可能给她和母亲最好的。

　　母亲自杀后，朱清婉恨不得去警局举报他。

　　可裴元雄说：“清婉，你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你现在还要亲手送爸爸去死吗？”

　　朱清婉做不到，所以她只能选择从此不再见他。

　　刚到国外没多久，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那一天，她的账户上多了一笔足够她买下所有喜欢的跑车的钱。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清婉，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你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小公主！】

　　她将裴元雄转来的钱全部捐给联合国公益基金会后，将那个账号销户，又换了新的电话号码。

　　好像这样，她就能跟以往的人生切割。

　　后来，她收到国内的消息，她从小住到大的别墅即将被查封拍卖，裴元雄不知所踪。

　　二十一岁的朱清婉回国处理好一切，她很冷静，冷静得近乎麻木。

　　一切结束后，她去到母亲的墓前。

　　“妈妈，我没有家了。”

　　“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来陪你好不好？”

　　朱清婉醒来时，夕阳顺着窗户照进来，美得像梦。1

　　枕头湿了一大片，她摸了摸一片濡湿的眼睛，想起来梦里未完结的后续。

　　从母亲的墓地出来后，她买了一张环游世界的船票。

　　随便死在哪里都好，她这样想着。

　　然后在索马里亚丁湾，她遇见了蒋子胥。

　　那一天的阳光很好，就像今天。

　　满载着阳光的红旗下，蒋子胥的眼神那么坚定，坚定得好像随时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

　　朱清婉起身打开门，看见不远处一身利落戎装的蒋子胥正在指挥海军们收拾装备。

　　她愣了一下，走上前平静地问：“你们要走了？”

　　蒋子胥背脊一僵，回头，眼神却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上。

　　“嗯，任务完成，今天离开。”

　　朱清婉并不意外，他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来去匆匆。

　　相对无言半晌，朱清婉再次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人是我父亲？”

　　蒋子胥眼底好像笼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分明。

　　“他身上掉落的钱包，里面有你的照片。”

　　朱清婉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滋味。

　　那是她最恨的人，却也是给予她生命的人。

　　朱清婉声音轻的像一缕烟。

　　“我和他已经十年没见面了，有时候我也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