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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正义，不必在意细节。

　　蔡安道手指摩挲着名牌，心想不然把此案也交与刑部？

　　“大人。”忽而一女子声音响起。

　　蔡安道抬头看去，原是一直跪在云清苏身侧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

　　他看过状纸，猜到这应是六品官谢编修的妻子。

　　大胤朝堂中，有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三品以上官员之间通常是不行跪拜礼，三品以下官员，级别相差不超过三级，也是可以站着说话。

　　皇城府尹官正三品，与翰林编修正六品，刚好卡在要跪不跪的边缘。

　　但堂下妇人先跪为敬，他也不能不讲情面。

　　何况，谢渊是何许人也！他又怎会甘心做一个小小翰林编修。

　　蔡安道开口：“谢夫人，你可站着说话。”

　　姜风禾也没跟他客气，直接站起身。

　　她道：“谢蔡大人，云清婉是我留园的侍女，如今她的卖身契还在我府上。前几日我放她回家休假，谁知阮夫人二话不说就将她掳去。

　　那日，我府上有嬷嬷看到阮氏的人将清婉掳至谢家城郊的庄子上，大人可让衙役前往，一探便知。”

　　蔡安道：……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开什么玩笑！

　　虽然谢氏庄子是阮氏在打理，但它的主子却是定远侯谢玄思！

　　让衙役去搜谢氏庄子，相当于直接拿鞋底抽定远侯的脸啊！

第80章 明镜高悬

　　蔡安道：“谢夫人，你们和定远侯府本是一家人，即使阮氏将奴仆掳去，也还是留在谢家。”

　　他顿了顿，又道：“我看不如由本官调停，你们留园和定远侯府将此事私了了罢。”

　　姜风禾皱眉，私了？

　　那云清婉这两日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云清苏没有发话，谢夫人肯为阿姐来到衙门鸣冤，他已经很感激。

　　他担心阿姐，但也不能给留园平添无谓的麻烦。

　　就在云清苏准备谢恩时，身边女子忽而开口，“不行！”

　　蔡安道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谢夫人，你说什么？”

　　姜风禾语气不卑不亢地道：“我说不行！”

　　堂内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姜风禾：“大人，阮氏强掳云清婉是不争的事实，我今日前来，不仅是要将人讨回来，而且还要讨回公道！”

　　云清苏闻言怔愣了片刻，他失神地望着姜风禾。

　　公道？公道还会回到她们姐弟二人身上吗？

　　他抬头看了眼蔡安道头顶上的牌匾——明镜高悬。

　　心中不禁嗤笑……

　　牌匾下的蔡安道拧了拧眉，他起身走到姜风禾身前，沉声道：“姜氏，你知不知道阮氏今日在酒楼里……”

　　下面的话，连他这个见多识广、已过不惑之年的府尹都说不出口。

　　他不禁在心底呸了一声，堂堂侯府竟出了个如此妇人，怕是谢家祠堂的牌位都在冒青烟了。

　　他压低了嗓音道：“定远侯如今在气头上，若是我们tຊ再去搜他的庄子，谢大人和本官怕是以后都别想再上朝了。”

　　姜风禾无语地看着蔡安道，她终于明白原书中谢渊灭门的原因。

　　如今大胤官场全是人情世故，哪有公道可言。

　　靠正义说理根本就是行不通的，想必当时的谢渊也是经历过一次次绝望之后，才无奈的用最极端的方式复仇吧。

　　姜风禾叹了口气，“大人，云清婉自十二岁在谢府为奴时，便经常被阮氏虐待打骂，直到最后被发卖。

　　三个月前我们将她买回，阮氏竟想利用她加害于我，清婉不肯，阮氏便将她掳去威胁。

　　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不该受罚吗？！”

　　自谢典入狱，姜风禾已经猜到谢渊的复仇计划。

　　今日，她一定要把阮氏按死，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蔡安道闻言，气的胡子都吹飞了起来，没想到这姜氏年纪不大，却油盐不进。

　　他一甩衣袖，“总之，搜庄子的事，不妥！”说完又回到桌前。

　　姜风禾：“大人！如今证据确凿，若您不肯秉公办理，我就直接去皇宫前敲登闻鼓，到时事情闹大，看定远侯会不会挂念你的包庇之宜！”

　　“放肆！”蔡安道惊堂木一拍，“姜氏，你……”

　　他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与堂下姜风禾四目相对，“不识好歹”终是没有说出口。

　　蔡安道冷哼一声，正准备退堂，忽而有衙役急忙奔来，在他身侧耳语了几句。

　　蔡安道拧眉，“他怎么来了？”

　　说完瞪了姜风禾一眼，对衙役道：“快请进来。”

　　姜风禾疑惑的目光跟随着衙役，直到看见一个身穿天青色宽袖长袍的男子身影走了过来。

　　谢琰？怎么是他？

　　几个月不见，谢琰面上的气色明显红润了许多，虽说身姿仍有些消瘦，但背脊挺直，与之前的颓废的病态完全不同。

　　他脚步轻盈，清风鼓动宽大的衣袖，散落在背后的长发也随风扬起，颇有几分谪仙之姿。

　　谢琰对蔡安道拱手，“见过蔡大人。”

　　“谢世子客气，”蔡安道一扬手，“快来人，给世子看坐，再斟一杯茶来。”

　　云清苏眉头蹙起，谢世子？定远侯的亲儿子？

　　怕是来者不善。

　　姜风禾咬牙，暗骂蔡安道“狗腿子”。

　　她直直凝着谢琰，心里也打起了鼓，这人是敌是友？

　　谢琰自进到堂内，眸光未往姜风禾身上扫过一眼。

　　他轻扬衣袖，在方椅上坐下，道：“蔡大人，我听闻有人诬告我定远侯府掳夺奴仆？”

　　姜风禾：……

　　云清苏：……

　　蔡安道闻言后背一僵，满脸谄笑，“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哦？”谢琰转头看向姜风禾，温雅一笑，“那嫂嫂在此，所为何事？”

　　未等姜风禾开口，蔡安道抢先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正准备退……”

　　“什么误会，这是事实！”姜风禾将蔡安道的话打断。

　　既然谢家的正主来了，她也没必要再跟只会和稀泥的狗腿子府尹浪费口舌。

　　她无视蔡安道飞来的眼刀，扬声道：“阮氏强掳囚禁我家奴仆，如今人就在城外的庄子上，名牌为证，何来诬告之说？”

　　姜风禾义愤填膺，脑海中设想着谢琰接下来的诡辩说辞，又在心中搜刮了一大堆阮氏的恶迹，准备跟他大战一百回合。

　　谁料，谢琰只是淡淡一笑，“那走吧！”

　　姜风禾：……

　　蔡安道沉浸在乌纱不保的悲伤中不能自拔，颤着声道，“是是是，下官这就将姜氏赶走……”

　　待对上谢琰含笑的眸子时，蔡安道忽而一怔，“谢世子说什么？”

　　谢琰起身，掸了掸衣袖，“谢府不受平白之冤，既然嫂嫂直言人在我谢氏庄子上，仲轩这就带您过去，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云清苏瞪大眸子凝着谢琰，只感觉这人像是披了一层面具，让人看不清内里。

　　姜风禾嘴角扬起，“那就多谢了。”

　　蔡安道也回过味来，他赶忙抽调衙役，跟着谢琰和姜风禾一并去往城外。

　　左右是谢世子带头，这定远侯再怎么气，总不会怪到他的头上。

　　“多去些人，护好世子——！”

　　蔡安道把“狗腿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直奔谢氏庄子。

　　平日无人光顾的庄子一时间挤满了人，衙役的喝斥声、奴仆的叫喊声、伤患的呻吟声……

　　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最后，衙役们在柴房，找到了手脚被绑、饿的面黄肌瘦的云清婉。

　　众人纷纷唾弃，这阮氏、这谢府……

　　啧啧啧啧……

第81章 有时候，跪的次数多了，就直不起身了

　　云清苏给云清婉解绑，扶着她上了留园的马车。

　　姜风禾凝着临湖而立的谢琰的背影，走了过去，“世子，今日谢谢你了。”

　　谢琰转身，平淡疏离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他道：“嫂嫂若要言谢，就谢阿兄吧。”

　　说完，他后退一步，弯身行礼，然后沿着湖边离开了。

　　微风吹动他的衣摆，清冷的背影消失在霞光里。

　　姜风禾一行人又跟着衙役回了衙门，前前后后报备一番，才算把此事了结了。

　　然而，罪魁祸首还未服法，蔡安道只好亲自敲响谢府的大门，虽说是拿人，但狗腿子点头哈腰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借钱的。

　　天色转暗，蔡安道和衙役们在谢府面前等了许久，阮氏没见着，却等来了持剑冲出来的谢玄晖。

　　蔡安道急忙退至衙役身后，“谢大人，都是同僚，有话好好说……”

　　谢玄晖头晕目眩，扶着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