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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宋润洋才给她回复道：“没事，本来今天约定的也就是出来看一场电影。”

　　“但他真欺负你了，和我说。”他很快又发来一条，“我在学校里，还不打算回去。”

　　“不会不会，”赵一栗瞄了一眼对面正负责打扫桌上残局的朱明宇，向来是她随便吃几口，朱明宇要负责解决桌上所有的食物，因为在赵一栗家，碗里的东西吃不完是不准下桌的，“他就是嘴不饶人而已。”

　　高三正式拉开帷幕后，赵一栗意识到，这时候宋润洋在不在学校里，真的已经没啥区别。

　　因为考试真的太多了，语数外三门主课每周能完整考两轮，考完还立刻出排名表贴在教室后面，每周日下午考一次理综，考完之后晚上的大自习几乎没有人有精神。

　　时间简直如水一样从人的指缝中溜走，赵一栗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是一串数字，前面是考号，后面是每一科的得分和排名，她的价值就对着后面这部分数字不断涨跌，这个社会就这么用一串冷硬的数字，去衡量一个活生生的人。

　　压力当然很大，但赵一栗已经学会了自动屏蔽一些令她烦躁不已的东西，比如父亲每天晚上都会来接她时，在车里仔细询问她今天考了哪些科、她排名又如何，她就只从嘴里吐一个数字，剩下的都不听，直接闭上眼tຊ休息。

　　而宋润洋和楚湘在国赛后就回来了，他们学校一共四个人考国赛，出乎意外地，最后进集训队的是隔壁二班的一个人，平时竞赛水平啥的都不如宋润洋。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很惊讶，当事人却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宋润洋轻描淡写了一句“没有什么发挥好不好的，就是技不如人呀，多简单的事儿”，就把所有事情都带过了。

　　“考完都有了定局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宋润洋又回到了他那个专属的位置，对每个来询问的人都笑得友善，耐心地一遍遍重复，“竞赛没走通，那就走高考，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一栗心里也觉得奇怪，但她想，是个人就会有发挥失常的可能，宋润洋从前说过，他“长那么大，想做到的事情都做到”，那么对这次失利，嘴上说得轻松，心里不可能完全不介意，旁人一遍遍地问，那不是一遍遍地戳他的伤疤吗？

　　所以她很严厉地不准老邢和二胖再去凑热闹打听，和他们说，我们就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啦，火都烧眉毛了，还管别人呢。

　　结果她双标的毛病改不掉，有一天宋润洋来得早，她又在推窗户，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对他说：“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班里其他人不停问你，也是觉得你厉害，我们没有对你失望的，你不要觉得有压力。”

　　宋润洋听完就笑，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看他的笑脸，目光不免有点儿流连忘返，听他说：“我知道的，赵一栗，你不要担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件事对我没有那么重要，无非是一条路而已，是捷径就有风险，当初选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

　　听他这样淡定地说话，赵一栗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份压力都顺带减轻了一些，也对着他笑了笑。

　　但之后，赵一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她偷偷问楚湘，宋润洋当时国赛前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突然生病了之类的。

　　“没有啦，”楚湘过来好一会儿才回复她，“掌柜的，你听我的，这件事他都放下了，你也别再想，更别找那两个二班的打听了，专心复习，发现你再分心，我就要替天行道，打你屁股。”

　　楚湘这么说，赵一栗也不好再追问。

　　客观来说，宋润洋和楚湘的竞赛路也不算全无收获，省赛一等奖就有加分了，而宋润洋在去集训前还通过此前所有大考的综合排名，拿到了全校唯一的校长推荐生名额，清华将给他六十分的降分录取优惠。

　　而楚湘在准备竞赛期间还考了清华联盟的自主招生，同样也是拿到了相当丰厚的降分优惠。

　　六十分的降分，对宋润洋来说，已经和免试保送并没有太多差别，他回学校后只适应了两次小考，排名很快又回到了年级前三。

　　不过，对于宋润洋“霸占”校长推荐生这个名额，班里有人有意见。

　　话说得最大声的是徐清来，他觉得宋润洋手上已经有不少加分了，还要去签一个看裸分的降分协议，简直是在浪费这个珍贵的名额——就算不为其他人，至少应该谦让一下作为女生的楚湘。

　　“咋，看不起我？女的怎么了？女的吃你家米长大的？低男的一等要男的让？”楚湘听了这个说法当时就炸了，“让我？我用他让？老娘我靠自己堂堂正正挣的那些东西也能上清华，用得着你来说东说西的？自己酸不溜丢，不要扯我当挡箭牌！”

　　被楚湘这么一骂，徐清来再不吭声。此时他们班已经结束了“四权分立”的时代，宋润洋成了他们唯一的班长。

　　这件事是宋润洋主动在班里提的，他说如今他高考压力全班最小，前两年都在忙自己的事，如今该自觉为班上所有同学都做点儿什么。

　　他这么一说，班里几乎没有人反对。高三的时候，班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最忙碌的反而是各科的课代表，但要做的也无非是收发作业卷子、撕贴每次考试的成绩单。

　　那时候所有人都几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弹，各种辅导书和卷子把桌上堆得半满，因为考试实在是太多了，脑力消耗太大，学校专门在大课间分了时间，允许所有的高三生自带食物加餐。

　　哪怕是赵一栗，高三都要在三餐之外再吃好些东西才够。

　　高三后，她家不再让她坐公交车上下学，父亲早上晚上风雨无阻地开车接送她，为了保证她的舒服，那一年他几乎拒绝了所有工作上出差的要求。

　　而每天晚上回家，妈妈都会先给她换着花样煮点小吃，面条，馄饨……她吃完了再继续回房间学习。

　　赵一栗情况比班里其他学生还麻烦些，考数学和考理综前后，她都没有什么胃口，这就导致她非常容易在课间的时候饿，掏完自己的口袋，又去掏老邢和二胖的口袋，但他们饿起来哪会顾上她留一口吃的，把她饿得蔫蔫地趴桌上，又不想花时间下楼去小卖部买东西。

　　好在那时候，宋润洋开始大包小包地往班里的后排拎各种吃的，专门找桌子摆满，谁想吃就去拿，吃完了他再不断补，还有很多其他同学也自发参与进放零食的活动里，教室后排俨然有个地市特产零食博览会。

　　天气热起来之后，宋润洋甚至在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