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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白粥眼里像是放了光，立马接过狼吞虎咽两三口便喝完了。

他盛着那双清澈的眸，小心翼翼道：“还有吗？”

林清芷笑了瞬，道：“郎中说了你刚醒只能吃这么多，等到晚上便会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但是你须得回答我这些问题。”

他想了想，便道：“我叫周漾，来自巴蜀之地。此次是想来赶考，无奈半路盘缠被人抢走。因此我没能赶到都城，也错过了科考。”

林清芷又问：“那家人呢？”

他的眼底似是染上了抹悲痛之色，他道：“我家中父母早已因病痛走了，这次我是变卖家中房产，田地才来都城赶考的。所以我算是没了家。”

林清芷顿了顿，她来西域云梦城已有大半年。

西域虽兵力强盛，但物资极度匮乏，更遑论药材这些了。

所以西域算是一药难求，很多平民百姓很可能就是因为感染了一次比较重的风寒，便会因为看不起病失去性命。

她顿了顿，道：“你既已错过了科考，现也无处可去。你可愿留在我府内平时帮我理理帐。我给你提供吃住，另外每月还给你一笔报酬。这账房先生也只会在月末忙些，你平常时间也可安心备考。你觉得如何?”

这时舒儿跑了进来，道：“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启程去大昭了。”

周漾愣了愣，问道：“小姐要去大昭？”

她笑了笑，道：“是，咱们现在的生意也不好做，去大昭考察考察，看能不能有些东西能带回西域。”

他沉思了片刻，蓦地起身，躬身行礼道：“请小姐带着我一同前去。”

舒儿走进他身边，笑道：“你这公子倒是有趣，我家小姐救了你并未向你索要报酬已经算好了。你现如今还贸然提出要和我们小姐一起去大昭，你这不挺可笑的吗？”

他那双眸就直勾勾盯着林清芷，就好像笃定了她一定会带他去。

林清芷默了半晌，才问：“我们去大昭是有生意上的事，更遑论现在战争四起，路途上已是凶险万分。你去大昭究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他想了片刻，道：“听闻大昭以仁义治天下，我从小便立誓，若有机会，我一定要看看大昭治理下的天下是怎样的？”

林清芷笑了：“给他准备些糕点，再准备两套衣服。”

周漾一喜，道：“谢小姐。”

第21章

路上。

周漾被安排的身份是林清芷的弟弟。

马车刚出了城便被拓跋允身边的人拦住了。

那人林清芷见过，是拓跋允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叫宋明宇。

林清芷掀开车帘，问：“宋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宋明宇高坐在马背上，见到林清芷开口询问，便手扯缰绳，靠近道：“林小姐，主公有事交代。”

她疑惑看了他一眼，宋明宇大手一举，便从暗处跑出许多穿着便装的人。

宋明宇道：“主公说他知林小姐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他自知无法劝阻，便索性要做那只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雄鹰。”

“愿林小姐这次得偿所愿，了却心事。”

林清芷顿觉眼眶有些濡湿，拓跋允心意她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嫁作他妇，也从未有过逾矩。

他是真的诚心诚意祝福过她。

后来得知自己受了诸多委屈，他助她假死逃生，却从未以恩情胁迫自己。

如他所言，他会支持自己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她开酒楼，他便从都城里赶来成为酒楼里的常客。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多说什么，总是做一件又一件的事。

她垂下了眸，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多谢。”

宋明宇笑了声：“那没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便衣拖了几车货，跟在身后，倒俨然成了一队商队。

周漾看到那宋将军，定然也是知道他身后那位主公身份并不简单。

他没有多问。

林清芷看着窗外，道：“可偏偏这样的情谊是我承受不起的。”

周漾愣了瞬，便道：“马夫一个人驱车也挺无聊，我陪他聊聊天。”

车门又被合上。

舒儿笑了笑，道：“这小子倒挺有眼力见的。”

林清芷道：“舒儿，你家主公这样的恩情我承受不住。我早已嫁作他妇，而他是这西域的王。他有更好的选择，而非我这种从泥泞里走来的女子。”

舒儿沉默了瞬，道：“小姐有真的了解过主公吗？”

舒儿接着道：“从前主公要将我留在大昭，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他说小姐重情义，我跟在您身边，总归在这世上也能勉强算作有个亲人。”

“主公回西域那么多年，西域王族那可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地方啊，那样的地方，主公是何等的厮杀才坐了这个位置，我想都不敢想。可他给小姐的每封信中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苦难，只是关心小姐是否过得安然？我问主公既是喜欢，为何不将您夺回西域。主公说他是西域人，习惯了喜欢的便要自己抢到手。”

“但人不能以物相论，他说他的喜欢与小姐无关，他希望小姐能过得开心，也希望小姐能做自己，他便满意了。”

这便是拓跋允的爱，从来都是这样闭口不谈，却又桩桩件件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可偏偏林清芷给不了他回复。

她沉吟了片刻，才道：“舒儿，你知道我没办法给他回应。沈鹤年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我救了他一命，也劝说拓跋允起兵救了大昭一命。可偏偏那些东西都是拓跋允给我的，他的恩情我想靠自己还。”

第22章

舒儿知道林清芷之所以会选择在云梦城开酒楼便是想着要离主公远些。

她希望能靠着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舒儿抱了抱她，道：“小姐，别急，答案都交给时间吧。”

是了，她何尝不知道林清芷刚从地狱里走来，她需要时间。

日夜兼程赶路，周漾吐了十多次。

他总说：“小姐，我从小身体便不好，是爹娘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才将我救活的。我可能哪天就没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替我难过。”

“墓穴我都已经选好了，就在青城山外那颗枣树下，枣子甜，我来世便不会苦。”